月老祠已经被铲平,原地建起一座气派的的“城隍阁”。
古桃树依旧留在原地,树上系满了红色绸带,遮住了枝叶上刚冒出的粉色花苞。
四周围满了年轻男女,欢笑着往树上绑红绸带子。
热情的庙祝大声告诉香客,只要把这种红绸带系到老桃树上,就能“心想事不成”。
来这里许愿,必须正话反说。
明明心里想的是白头偕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口中说的却是嫌弃诅咒。
杜小草看了片刻,把手中的红绸放了回去。
秦佑安一愣:“怎么,觉得不灵验?”
“不,这里很灵验,这尊邪月老很懂人心。”
所有进来祷告的男女,都是求恩爱厮守,一开口,却先要违背本心,满口谎言,口不对心。
这么首鼠两端,没有担当的一对爱侣,日后真有艰难险阻,真能携手不相疑?
那些颠倒言语,真爱的人是不忍心说出口的。
能说的出口,便不是真心相爱。
…
杜小草这番话,角度清奇,站在她身边的两对年轻男女尴尬了,手里捧着一段红绸,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庙祝蒙在鼓里,大声催促众人,还指着一旁备着笔墨的案桌:
“把你们的姓名、祈愿都写在红绸上,挂在月老树身上,最灵验不过了。”
杜小草一哂。
原来昧心之语不但要说出口,还要黑字红绸的写下来。
秦佑安一直盯着她看,察觉到她的不屑,又怕人群挤到她,拉着她去了旁边的角落,低声道:
“你太较真了,月老城隍,虚无缥缈……”
杜小草不服气:“东凫神君可不是虚无缥缈,咱们亲眼见过他,这尊邪月老嘛……”
信则不灵。
秦佑安不想提及东凫神君,转而说起白帝城:
“那里有一座极灵验的月老祠,回京之后,我带你去求……”
杜小草摇头:“我还小,还没有喜欢的人呢。”
就想隔空求一求月老,赐她一段好姻缘,长长久久,缱绻缠绵。
秦佑安已是弱冠之年,该要成亲了,杜小草暗戳戳问他:
“世子有没有心仪的闺秀?”
秦佑安一怔,摇头,白皙容颜可疑的涨红一片。
他怕杜小草瞧出端倪,借口要去路边买一个新面具,迈步离开。
这边刚走,卖绢花给杜小草的老妪,又出现了,颤巍巍笑眯眯地问杜小草:
“姑娘真没有喜欢的人么?”
杜小草再见到老妪,想问问她绢花变真花的事,意识却渐渐模糊。
身边的嘈杂的人群,热情的庙祝,高大的古桃,鲜艳的红绸,倏然都不见了,眼前只剩下她和老妪两人独自站着。
“姑娘不是喜欢秦郎么?”
老妪慈祥的问话声响彻耳畔,杜小草懵了一瞬,木呆呆地点头:
“是了,我喜欢秦郎。”
“姑娘是如何喜欢他?”
“我只要想起他,就心情好,想要笑,盼着他也开心的笑,就算被他惹恼,只要一见到他,听到他跟我说话,就忘了那些不好的事,见不得他难过,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永远都跟他在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若是有一日,秦郎背叛了你,如何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