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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河畔,花灯,翩跹公子和豆蔻佳人,缱绻亲密。
大胤民风开放,少女和郎君携手出游司空见惯,今日这种佳节,更要打着游玩的名义私会。
沿河两岸,但凡成双成对出门的年轻男女,都会被默认是眷侣。
秦佑安担心杜小草再被什么人拐走,一路牵着她的手。
杜小草也微微后怕,乖乖让他牵着,还问他:
“我听村里人说,火羽城新建了一座城隍阁,就在天河旁边的石拱桥对面?”
她想去看看。
秦佑安嗯了一声,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这条街巷尽头就是了。”
“灵验么?”
秦佑安冷嗤,不屑之意明显。
对着东凫神君的淫祠野庙,他都没有这么轻蔑。
杜小草便明白,这城隍老爷不靠谱,按捺住好奇,不再追问。
走了没多远,一座飞檐翘瓦的“城隍阁”出现在眼前。
此地本是一座月老祠,庙宇小而精致,院中有一棵千年古桃树。
两人合抱那么粗,枝干虬结逶迤,几度被雷劈,劈得树身都炸开,依然活了下来。
传说这古桃树是一位痴情女子幻化,她的情郎背叛了她,还伙同外人杀了她,女子万念俱灰,精魂附在两人定情的桃花簪上。
定情簪感染了她的怨气,落地生根,长成一株千年古桃。
所以,来这座月老祠中祈福,情侣不得说痴情缱绻、一生一世的话。
古桃乃女子怨念所话,恨不得全天下的有情人都心生怨憎,来树下求良缘,必得怨偶。
求分离,反得携手百年。
杜小草拎着新买的琉璃兔灯,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这座新建成的城隍阁,处处都跟她想的不一样。
没有神灵的威严慈悲,也没有寺庙的庄严肃静,只有浓郁的人气和烟火气。
卖糕点糖人的,卖香烛红带的,卖花灯面具的……
人声混着吆喝声,繁华又嘈杂。
她被挤得摇摇晃晃,兔子灯底座坠着红色流苏也摇摇晃晃。
秦佑安小心地扶着她,怕她被人踩倒了。
一位卖绢花的老妪踱过来,浑浊的眼珠瞪着秦佑安:
“这位公子,给你的心上人买朵花吧,刚好有浅粉的,三文钱一朵,素淡又好看……”
杜小草噗嗤笑出声:“这位婆婆,我不是他的心上人,是他的丫鬟,这绢花颜色挺衬我衣服的,五文钱两朵可以么?”
老妪答应了,颤巍巍地把竹篮递到她眼前,让她自己挑选。
杜小草挑了两朵花型精致的,给了老妪五文钱。
老妪又看了秦佑安几眼,转身离开。
杜小草刚要把绢花簪到头上,被秦佑安拦住了,压低嗓门提醒她:
“你看这老婆婆的脚。”
拥挤的人潮里,老妪步履稳健,无论旁人怎么都推搡,都走得稳稳当当。
杜小草爬山下湖如履平地,都要靠着秦佑安搀扶,才能稳住身体……
这老妪,有修为傍身,修为还不低,绝非寻常卖花老妪。
更离奇的是,她卖给杜小草的两朵绢花,渐渐地变成两朵真花。
花瓣纤薄,料峭春寒中暗香浮动。
秦佑安不以为意,把花簪在杜小草的发髻上,又扯了一条红绸递给她。
“去许愿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