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变故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正月十八这日，晏非刚刚下早朝出宫，就被徐远不动声色地拦下。

他们避开同僚，来到徐府马车上。

“贤弟可认得曹尽？”徐远神色严肃。

晏非摇头，“不认得，那是何人？”

徐远静静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反应，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地说道：“据我所知，有不少人曾目睹你与此人发生过冲突，后来还把人带去了一条暗巷中。”

“！！！”几句话，晏非便已回忆起正月十五那晚发生的事情，心里顿时冒出不好的预感，问道：“一个想要讹人的醉鬼，他怎么了？”

徐远从他眼里只看到回忆后的惊诧与疑惑，神色又敛了敛，语气沉重地说：“他死了，就在暗巷中，十六那天清晨被打更人发现的。”

晏非脸上闪过震惊。

他本以为是那曹尽酒醒以后又闹去了衙门，却没料到……

“我的确与死者发生过些许争执，不过我没有动他一下，如无意外，他身上应该还带着我留下的二两银。”晏非面色从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其实这件案子，本不是徐远负责的。

只是府衙司狱司的人在追查杀害曹尽的凶手时，从百姓口中拿到一幅画像，正好被捕头认出来画像上的人就是当初同他们一起在城外救人的晏大人。

捕头二话没说，便悄悄知会了徐远。

徐远亦是震惊半晌，然后又仔细询问过案子的始末，出于私情他并不相信晏非会杀人，但出于府衙办案的公正性，他们又不得不提审与死者有过冲突的所有嫌疑人。

但晏非身份特殊，徐远便主动揽下带他回衙门配合调查的事情。

“事情便是如此。”徐远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看着对方紧蹙的眉头，补充道：“只是请你到衙门问几句话，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你的动机很小，只是几句口舌之争，不至于杀人。所以，只要你愿意配合，应该很快就放让你回去。”

“……大概需要多久？”晏非沉声问。

徐远说：“多则一日，少则半日。”

晏非放了心，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此事莫让我家里人知晓。”

他所说的家人里自然包括鱼安安，而徐远也已经从口供中得知，当时晏非身边还有位戴着面纱的姑娘。

不用多问，便知道那位姑娘是谁。

不过司狱司的人似乎觉得，一个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的小姑娘并不重要，所以至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晏非身上。

于是徐远也没有主动提起鱼安安。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场例行讯问，却在来到府衙后不到一个时辰里，就发生了波谲云诡的变化。

府衙的司狱司碍于晏非的正五品官职，特地安排一间环境清雅的屋子来问话。

谈话内容进行地十分顺利，除了鱼安安，晏非没有任何隐瞒，将那晚发生的事情细细叙述一遍。

他与死者事先并不认识，那晚发生的事情怎么看都只是巧合，他们之间亦没有深仇大恨。

如果仅是因为一点口舌之争就杀人，动机未免牵强。

并且晏非的态度既冷静又配合，无形中就让人觉得——他不该是凶手。

问话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司狱司的司秩正打算毕恭毕敬地将人送出去，却迎面却碰上了赶来的司狱。

司狱满眼讳莫如深地望一眼晏非，开口时语气客气，表情却非常严肃，“晏大人请留步，案子突然发生些变故，尚需大人继续配合。烦劳大人再委屈片刻，我等先去核实清楚。”

说罢，他也不给晏非询问地机会，拉上司秩大步离去。

晏非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然后转头望去，这座小院里清静地只有他一个人，倒是院门外隐约可见有衙役在来回走动。

如果他现在强行离开，怕是要会被外面那些人当场拦下。

思及此，晏非苦笑一下，只愿此事尽快解决，莫再将小鱼也牵扯进来。

他站在廊下等了一刻钟，外面便走进来一位眼熟的捕快，对方手里提着大水壶，在门口向衙役晃了晃，很快便步入院子。

“见过大人，这天儿还有些冷，小的来给您添个热茶。”捕快向晏非行个礼，抬头时飞速递过去一个眼神。

晏非眼睛微微眯起来，不动声色地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