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当众羞辱(1 / 2)

他们登上铖王殿下的画舫,由章公子引路,穿过三楼的那排雕花屏风,后面便是大厅,四周皆是落地的门窗与珠帘。

门窗交错开着,湖面上有风吹进来,立时带起一阵珠玉相撞地声响,夹在乐声中,有着别样的小意柔情。

鱼安安始终跟在晏非身后,垂眸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亦不敢肆意打量大厅里的情况。

“下官参见铖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晏非停在距离主位尚有两丈远的位置,躬身行礼。

鱼安安随之也矮身拜见,她身为女眷,又是还未过门的身份,所以就算不说话也不会显得突兀。

铖王手里端着酒杯,不咸不淡地观赏着的歌舞,过了半晌才饮下杯中的酒,挥手道:“免礼,赐座。”

旁边立刻有随侍的小太监抬过来一张椅子,摆在最末尾。

晏非不动声色地坐过去。

这之后直到舞台上那支舞跳完,铖王也不曾朝他看一眼,更别说跟他说话了,完全当他们不存在。

鱼安安站在晏非身后,暗自纳闷不忿,这些贵族子弟当真是一副臭习性,非要把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强拉过来晾着。

难道这样做能让他产生变态的满足感吗?

不过就算铖王不搭理他们,还有旁边那些看热闹的官家子弟们,个个不怀好意地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和表情着实让人不舒服。

鱼安安努力忽视来自四面八方地视线,低着头悄悄看向舞台的方向,想要找点别的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就在这时,台子上的曲子收了,舞姬们也纷纷行礼退至舞台边缘。

而在这些翩然晃动地身影当中,鱼安安惊然瞥见一张熟练的面孔,那人就坐在箜篌后面,竟是之前在东宫重逢的花舞。

她怎么在这儿?

鱼安安心里闪过惊疑,只是还未来得及多想,那位尊贵的铖王殿下终于开了金口。

“听闻晏大人在户部左曹任职,看你年纪尚轻,便已是户部六品官员。”铖王弯着眉眼和嘴角,仿佛只是在与熟人闲聊,末了还感叹一句:“真是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晏非站起来,躬身回道:“殿下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今日承蒙殿下垂青,让下官沾了您的光,才能在这里来观赏美景。”

鱼安安趁机偷瞄一眼那位铖王殿下,只轻轻一瞥,当即惊地她又把头压低些许,心里冒出凉飕飕地寒意。

铖王那张脸明明长得非常养眼,可他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怪异,就好像那笑容背后藏着无数寒冰利刃。

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点寒光,便能刺地对方万劫不复。

鱼安安暗自为晏非捏把冷汗,心里狂跳不止,只想马上拉着晏非逃离这里。

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铖王落在晏非身上的视线缓缓转到他身后那藕荷色的身影上,在刚才那些身姿曼妙容貌艳丽的舞姬们的衬托下,眼前这小姑娘着实有些黯然失色。

只是见她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单薄纤细地身影好似一支将将抽芽地嫩柳,低眉顺眼地模样竟有几分别样的脆弱,不禁就想让人看看那藏在面纱下等待揭晓的半张脸究竟是何等颜色。

章公子一直注意着铖王的动静,见此,连忙在他耳边交代一声鱼安安的身份。

铖王心里刚刚被挑起的一点兴趣,瞬间就冷却了。

“今日便是赶巧,往常诸位身边都会携带女眷,在酒宴之时为我等助兴。”

铖王此话一出,晏非立即皱起眉头,他进来时便注意过,这里除了他们这些男子,便只有舞台上的那些姑娘们。

唯一携带女眷的是有他一人。

“恰好台子上的表演已然结束,不知晏大人身边这位小娘子可会什么才艺?”铖王这话问的是晏非,眼睛却盯着鱼安安,目似利剑,让人不寒而栗。

鱼安安咬住发白地嘴唇,悄悄捏紧了拳头。

看来他们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和晏非的。

晏非压着脾气,恭敬又冷硬地回道:“内人只是一介普通妇人,不曾习过琴棋书画,亦不通音律,怕是会扫了诸位的雅兴。”

“殿下还未曾表态,晏大人却急着维护你那小娘子,未免也太不给殿下面子了。”

“这还没过门呢,晏大人就把人当成个宝,想必是这小娘子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如先让小娘子摘了面纱,也让我等一睹姑娘芳容,想来定是位绝色美人。”

“到了这里,晏大人和小娘子就不必拘束了,铖王殿下面前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过是叫她上台为殿下逗个乐,寻常人还求不到这份殊荣呢,晏兄该感恩戴德才是。”

这些人越说越离谱,语气里也带着露骨的讥笑,晏非很快沉下脸,眼神结冰,浑身肌肉紧绷。

鱼安安注意到他的异常,看着他臂膀上的肌肉一下子鼓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将裹在外面的衣衫崩裂开。

她生怕他要与这些人起冲突,忙在后面悄悄扯住他的衣袖,借此来安抚他的情绪。

晏非察觉到她的意图,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些许,但仍旧浑身警惕地站在那里。

“罢了,小王最厌烦强人所难。”这时作壁上观的铖王殿下突然开了口,十分不悦地挥挥手,“叫舞姬们都退下,酒宴也到此为止吧。”

话音落地,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鱼安安和晏非都为铖王的突然转变感到诧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殿下器欲难量,高风峻节,让下官万分敬佩。”晏非稍作惊讶后,立刻顺势拜谢铖王。

很快,下人们便将舞姬们都领了出去。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珠玉脆响声,众人依旧端坐在原位不动,俨然不打算就此结束酒宴。

“晏兄,既然殿下如此宽宏大度,你只说几句漂亮话可不行,为表诚意,先把这酒干了。”章公子抄走桌子上刚刚填满的酒壶,一把递到晏非跟前,甚至连杯子都没有准备,就让他这样一口干了。

鱼安安使劲掐着自己的掌心,晏非不胜酒力,先不说喝醉以后会怎么样,单就这一壶酒灌下去,他那胃能承受的住吗?

晏非盯着那酒壶看了两眼,没有太多犹豫,便伸手接过来,对着壶嘴仰头灌下。

咕咚,咕咚……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管源源不断地流进胃里,不多时就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一阵阵恶心翻腾着往上涌。

可他不能停下来,他怕自己一停就再难坚持不下去。

鱼安安红着眼睛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被周围那些看好戏的眼神给压了回去。

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和无力。在这些人面前,她甚至没有说话权利,连反抗都只会给晏非带来更多地折磨。

她刚刚还在另一艘画舫上畅想的美好生活,此刻却生生变成了个笑话。

在京城谋生,在这里的官场中游走,岂会有一帆风顺。原来她不知道,那里面当真是寸步难行。

现在,她深切体会到了晏非的难处,他每走一步都是深渊。

一壶酒不到一刻钟,尽数进了晏非的胃里,火辣辣地灼烧感在里面翻涌着,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不清,不时出现重影,最后甚至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

可他仍然非常准确又用力地牵住鱼安安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铖王冷眼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觉笑了一下,摆手道:“来人,送晏大人到二楼厢房休息。”

到了这种程度,他还是不肯放他们走。

鱼安安恨得咬牙切齿,可这是在湖中央,如果铖王不派人送他们,他们就只能一直待在船上。

鱼安安同两位小太监一起架着晏非走进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里,把人放到床上时,晏非已然睡死过去。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嘴里发出难受地呻吟,脸和脖子都红的不正常。

鱼安安担心他会不会酒精中毒,连忙抓住一个小太监询问:“画舫上有郎中吗?几时才能上岸?”

小太监只是平淡地回道:“没有大夫,今晚殿下要在画舫上过夜,待到明日清晨才能上岸。”

鱼安安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要被困在这里一整夜,顿时更慌了。

“唔……”这时晏非的上身忽然一挺,本想趴着干呕,谁知翻动了一半地身体又狠狠摔了回去,不禁摔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颤。

鱼安安也没有太多喝酒的经验,更没有照顾过喝成这样的人,只能六神无主地向小太监求助,然而小太监并不愿意多给自己找麻烦。

她咬咬牙,再次低声下去地向他们求道:“那能否劳烦二位帮我熬碗醒酒汤,再打两盆水过来?”

说着,她便扯下腰间的荷包,将里面的二十多两碎银全部塞到他们手里。

两个小太监互相对视一眼,转眼就变了副客气的面容,殷勤地跑出去准备东西。

鱼安安一直守着晏非,等小太监们把东西送过来以后,又在他们的帮助下将晏非搬过来侧躺下。

刚开始他只是一个劲儿难受,不停地哼哼,别说醒酒汤了,就是小太监们多准备出来的蜜水也根本喂不进去。

鱼安安只能先拿凉水帮他擦身子,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期间他又干呕数次,最后终于哇地一声将胃里的食物残渣和酒水全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