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暗流涌动(2 / 2)

只是没想到她才刚来到前院,正要往后院走,外面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云蛰,开门。”云磬地喊声顺着门缝传进来。

鱼安安转头去开门,云磬有些意外,很快侧身让开。晏非便自他身后走过来,冲鱼安安点头笑笑。

“云蛰在厨房吧,娘今天怎么样?”晏非往里走了几步,察觉到鱼安安没有跟过来,便停下脚步等她。

鱼安安收回停在云磬手里那几支竹筒上的视线,忙跟上说道:“和往常一样,不过娘这心结太深了,我开导了一天,她老人家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晏非抬手在她头上轻揉一把,眼里闪过些许疼惜,俨然对这件事情有着根深蒂固的认知,所以还十分冷静地安慰她:“不用为难自己,娘的情况非一朝一夕就能转变,我早已做好旷日持久劝服的准备。”

鱼安安倍感赞同,“这的确是场持久战,对了,家里来了客人,是徐大哥……”

与此同时,晏非也说道:“所以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我先回屋换身……徐兄?何时来的?现在何处?”

鱼安安看着他突然转换的表情,一时哑然,尽管他眼里的笑意并没有收起多少,但周身的气息已然不同,放佛某种雄性动物,遇到了可与之抗衡的对手,全身的汗毛孔里都散发着警惕与严阵以待。

“小鱼?”晏非眸色幽沉地盯着她。

“在……娘屋里。”鱼安安陡然回过神,指向后院。

晏非不再多问,步伐亦如常般平缓,看不出有任何急切,但却给人一种旋风疾过的错觉。

鱼安安心口揪着跟上去,却还是慢了两步才赶到宋氏屋里,这时她却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番感慨——原来平常晏非都是配合着她的步子来走路的。

不过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落到晏非和徐远身上。

“贤弟回来了,未递拜帖便冒昧前来打扰,是愚兄考虑不周,望贤弟莫怪。”徐远依旧是那副春风化雨般的温润,起身,拱手见礼。

晏非眯眼笑着,从容还礼,“徐兄严重了,咱们都是同乡,徐兄又是来看望我母亲的,我岂会怪罪。”

听他二人寒暄,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但藏在那平静水面下的景象里却又仿佛暗流涌动。

鱼安安如履薄冰地屏住呼吸,不敢随意插嘴。

他们又互相寒暄几句,外面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云蛰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大人,您回来了,咱们可以开席了。”

为了讨好鱼安安,云蛰便趁着她在府里的日子,晚饭准备的十分丰盛,六菜一汤,就算来了客人也足够填饱肚子。

“徐兄请!”晏非侧身做了个手势。

徐远点点头,同宋氏交代一声就提步往外走,路过鱼安安时,正想叫上她一起。

鱼安安却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流窜着的一缕诡异氛围,当即先开口,“我得照顾娘吃饭,你们先去吃吧,不用管我。”

说完,又开门问外面的云蛰,“娘的饭菜带过来了吗?”

云蛰手里提着食盒,却没有递过去,只道:“让小的来伺候夫人吧。”要是让鱼姑娘留下来,大人不得少吃一碗饭,这么好的相处机会,他得替大人好好把握住。

鱼安安刚刚抬起的胳膊一僵……

“小鱼留下照顾娘。”晏非却在此时开口,几步走过来又对徐远做出请的手势,“徐兄,请吧。云蛰,去把家里珍藏的仙醑搬出来开封招待客人。”

云蛰稍愣,便立刻被鱼安安趁机拿走了手上地食盒,回神来注意到大人的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再看一眼旁边面色亦不同寻常的客人,瞬间脑补出不少内容。

他懂了!

“好咧,小的这就去拿酒。”云蛰风驰电掣般地跑走。

鱼安安目送晏非和徐远地背影,忽然想到什么,扬声叮嘱一句,“小酌怡情,别太贪杯啊。”

前院,花厅。

晏非让座,与徐远面对面坐下,新开封的仙醑酒散发着幽幽醇厚的酒香,很快散在空气里,酝酿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迷醉感。

然而身处在这种酒香四溢、勾人心弦环境里的两个人,却都保持着最冷静的清醒。

他们就像身处竞争激烈的角逐场中,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经过层层筛选、比拼,终于即将抵达终点,决出最后的胜负。

他们心照不宣地将强烈地胜负欲压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却又牟足劲地较长絜短,誓言争出个结果。

酒过三巡,饭菜下去不到三分之一,晏非若有所感地挥退云蛰、云磬二人。

屋门吱呀一声关上,花厅里霎时只剩他们的人面面相对,浓烈的酒气刺激着他们体内的每一根神经。

“贤弟,我今日过来除了探望宋婶,还有另一个原因,我要带安安回家。”在酒精的作用下,徐远褪去表面的温润,眉眼间流露出多日积攒地愁闷与恐慌带来的一抹阴郁。

“回家?”晏非将这两个字咬的极重,似要将它们在舌尖碾碎,忽而冷笑一声,也不再掩饰眼中的敌意,沉声道:“徐府可不是小鱼的家,当然我十分感激这几年徐兄对小鱼的照顾,但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说清楚。”

徐远眯起双眼。

晏非盯着他,咬字极重地说:“关于小鱼,我可以向徐兄坦白,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只要她愿意,在我这里她就是我唯一明媒正娶的发妻。而且,这次我意志坚定,绝不会再轻易放手。”

徐远唇角微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亦语气诚恳,坚定地说道:“如此看来,你我二人注定少不得一场较量,徐某定当全力以赴。”

晏非眼眸黑沉,在酒精的驱使下,逐渐凝聚起浓烈阴鸷的戾气。

宋氏因为身体缘故,饭量小的可怜,鱼安安看着她只能喝下半碗粥,再多胃里就要闹腾,不禁想到了以前的晏非。

谁能想到,才几年功夫他们母子俩的身体状况竟就颠倒了个。

只怕宋氏这口气,全靠儿子和平日里的参汤来吊着。

“娘,明儿我带您出门逛逛吧,坐着马车,看看外面的景儿,透透气,成吗?”鱼安安收起剩下那半碗粥,便迎着宋氏的眼睛,提议道。

宋氏想也没想就摆手拒绝,转而说道:“丫头,你在徐府住的还…习惯吗?”

鱼安安一愣,反问道:“您怎么这么问?”

宋氏看着她说,“朝闻到了这个年纪还未娶亲,身边跟着一个没有血缘的长弃,已经是招人闲话了。现在又加上你,我是怕你受委屈,回头再让人说是你挡了人家的姻缘,这可不好,你的名声也要跟着受损。”

这次重逢以后,难得听宋氏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鱼安安既感意外,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绪。

她暗暗稳住,面上不动声色,“您多虑了,我与徐大哥和长弃情同手足,即便没有血缘那也是一家人。我和徐大哥就是清清白白的兄妹关系,不会牵扯到别的。”

宋氏叹气,“这只是你的想法,旁人的想法呢?朝闻呢?你问过他吗?像他这样的身份为啥一直不娶亲?”

一时之间,鱼安安哑口无言。

“……我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丫头,我跟你明说吧。”宋氏打断她,语气难得强硬起来,尽管声音还是显得十分虚弱,“我活了半辈子,看人准,朝闻可没有把你当妹妹看。你对他真没有别的想法?”

“没有!”鱼安安矢口否认,随即意识到失态,忙收敛情绪,平静说道:“娘,您就别乱猜了。我去前厅看看他们吃的怎么样了,您先休息会儿。”

话音未落地,她已拎起食盒快步走出去,背影显得有些仓促。

她低着头,疾步走到通往前院的跨门,没有看到前面的情况,陡然撞上个人。

“唉……”

“哎呀疼…鱼、鱼姑娘,哎哟,您没事吧?小人这皮糙肉厚的,没把您撞疼吧?”云蛰趔趄了一下,视线刚触到鱼安安身上,立刻就换成殷切地表情,毫不犹豫地揽下全部责任。

“都怪小人走路莽撞,没能注意到您,该打。”云蛰说着,竟还真的挥着手要往自己脸上招呼。

鱼安安瞳孔一缩,忙阻止道:“唉,别别别,不关你的事,是我撞得你。”

尽管如此,云蛰还是象征性地往脸上拍了几下,“怎么能是姑娘的错呢,全怪小人不长眼,姑娘您真是仁慈大度,是小人见过的最善良的姑娘。”

噗嗤,鱼安安忍不住笑起来,心里的阴霾也随之散去不少。

她睨着一脸阿谀奉承的云蛰,倒不觉得他奸滑惹人厌,只是觉得这人挺有趣的,便顺嘴调侃一句,“那你怕是只见过我这一个姑娘,可怜呐!”

云蛰嘿嘿笑着,也不反驳,突然往身后看一眼,见花厅门还紧闭着,便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小的跟您说个秘密,您知道咱们大人刚才为何要开那坛仙醑酒吗?”

鱼安安挑眉,配合地给出一个大大的疑惑的表情,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