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迎着她的打量，神色专注且隐忍地回视着她，在那漆黑的眸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那一瞬间，周遭变得无比安静。

不知不觉间落霞铺撒在京城错落有致、层层叠叠的屋檐流瓦上，为其镀上金色的光芒，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辉照在这片方寸之地。

鱼安安眸光微闪，几欲承受不住男人那略显深沉的视线，那里面仿佛纠缠着思绪万千。

不过对视片刻功夫，就再次加深心底那股熟悉的感觉，亦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你是？我们见过？”

此话一出，男人那张冷硬的脸上瞬间闪过些许失望，随即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又无奈地笑容。

“不……”

“等等！”

男人刚要开口否认，就见鱼安安忽而面色大变，不觉走近两步，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他的脸。

她眼中的情绪有片刻错乱，继而是难以置信，随后又满脸地震惊，抖着泛白地唇瓣，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

五年，她找了五年的人，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失望和绝望，当她好不容易决定放弃，愿意说服自己相信“已故”的事实时，那个人却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刻，思若泉涌，感慨万端，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撞得她根本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拂、拂、拂奴？你是拂奴吗？”半晌后，她终于发出艰涩的声音，尾音中尚藏着不确定。

男人眸色微亮，下意识抿住唇瓣，藏起即将倾泻而出的情绪，他怕自己会失控。

他躲在茶楼里，偷偷观察她这么多天，想过无数次相认时的场面，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见面时，该以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气同她交谈。

可时至今日，他却只会僵硬地点头。

猜测得到肯定，顿时令鱼安安猛抽一口气。

假如是在四年前，亦或是两年前，遇到此情此景，鱼安安定不假思索地跑过去把人抱住，将埋藏在心里的所有不安和疑惑都问题出来。

可此时此刻，再多的情绪和激动，都仿佛被一层坚韧地东西包裹起来，不知该如何发泄出来。

“你…当真还活着？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爹娘呢？”思来想去，最后问出口的却只有这些。

不知是因为眼前的晏非太过陌生，模样与从前那个纤细柔弱的少年大相径庭，让她产生了面对陌生人时的距离感；还是因为经年未见，是真的陌生了。

所以到了嘴边的话，便只有这些类似寒暄的询问。

晏非抬眼看向旁边尚且一脸懵地护院。

鱼安安马上会意，忙对那护院叮嘱几句，便打发他先回徐府。

等那护院一走，这里便又只剩他们两个人，气氛陡然变得更为沉默。

他们相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鱼安安先打破沉默，勉强堆起笑脸说道：“我正要去罗苑，不如你随我一道过去，咱们……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