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眼神矍铄锐利,随意这样扫过来,便仿佛能剥开你的皮肉看到内心,匠师们霎时被他看的噤若寒蝉。
“既是何管事送过来的人,应当有些根基,带她去花丝舍搓丝吧。”罗老轻轻一挥手,就把鱼安安这一天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闷在一个几十平左右的屋子里,和正式入门的学徒们一起,搓了一天的丝。
让她深刻认识到,古代工艺和现代工艺的不同。
这里的花丝工艺,是要将一整块金属熔化,压丝,拉丝制成所需直径的金属丝,之后再将丝合股拧绞,就是她现在干的活儿——搓丝。
搓完丝再拍扁,之后根据图纸的花样用镊子将丝盘曲成各种花型,又称掐花。
当然,现在罗老还不让她掐花,她只能不停地搓丝。
经由花丝工艺做出来的饰品,视觉上更为丰满,层次犹如浮雕,也更显精美。
但它也有缺点,就是容易变形、崩蓝要么开焊,而且时间越久就容易藏污垢,不好清洗。
而她之前做首饰时,因为有现成的工具,所以一直都是延用现代所用的绘图、起版、倒模等程序。
搓丝这种手艺,她上学时虽也有涉猎,但不是精修,所以如今做起来着实累得慌。
才一天功夫,掌心都搓地红肿一片,又麻又痛。
最重要的是,她听说郑家的单子是罗老在负责,现在已经开始让匠师们自行起草样式,七日后就进行评选。
她心里着急,想见罗老一面,当面和他说清楚自己的来意。
然而她趁着午饭时间和傍晚收工时间又去找过他,却都被拒绝了。
后来听到几个银匠私下里酸她的话,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受排挤了。
苍了个天的,她就是来参加个“比赛”,还不是这里的正式员工,竟然就这么遭遇了职场欺压。
悲哉!
此时她多么庆幸自己没有留在这里的打算。
尽管如此,那接下来这一个月也不好熬啊。
鱼安安郁闷地去接晏非放学,到的时候学堂已然下课,许多学子都背着书箱三三两两离去。
正担心可能要和晏非错过时,却听到旁边路过的学子幸灾乐祸道:“哈哈,你看到了吗,那新来的乡下人都十四五岁的年纪了,却长得跟个瘦猴子似的,一推就倒。”
鱼安安皱眉,不觉跟上他们。
又听那人旁边的同伴笑道:“连几个七八岁的孩子都斗不过,不知先生是如何想的,竟收了这样的人进学堂,让他留在外舍都是抬举他。”
鱼安安回身就往桃李堂走,走地飞快,不小心撞到几个学子,引来不少白眼和斥责。
她边道歉边往学堂大门冲,一颗心吊得老高,生怕去的晚一点,晏非就要遭受更多欺负。
然而只剩几步的距离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从门里走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晏非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宽大的儒衫袖子往下一放,遮住双手,又顺势拍打几下衣摆处的灰尘。
这才拉起嘴角,笑着迎上鱼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