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磨蹭着不肯坐,春雨娘想起什么,停下来望着他:“是了,学馆的宿先生来过,听说你跟廪实都在苏姑娘家,便径直走了,春雨,可是你又闯了什么祸?”
春雨迟疑良久,咬牙说道:“娘,我……我不想上学了……”
他吞吞吐吐地讲了事情经过,低头等着娘亲训斥,然而,等了半晌,厅中却仍是一片静寂。
春雨心里纳闷,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见母亲嘴唇轻颤,闭了闭眼,泪水扑簌落下。
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母亲流泪,一时间如五雷轰顶一般,呆立原地,动弹不得。
春雨娘哭了半晌,带着一丝希冀问道:“春雨,你可是见娘攒钱辛苦,所以想退学么?你不用担心,去年光景不错,娘手里有些余钱,何况今年春天雨水又足,再过半个月,下一茬青菜便能摘了。”
春雨咬了咬牙,硬着心肠说道:“我并不是为了这个,娘,我确实不是读书的材料,您就饶了我吧。”
春雨娘定定看了儿子片刻,眼中光芒尽散,哽咽说道:“罢了,春雨,你既无心向学,娘也不能总逼你。如此,自明日起,你就先跟着我下田吧。”
说完,她支撑着站起身来,缓缓走进房中,将门紧紧关上。
春雨独自坐着,既不吃饭,也不点灯,从天色黑透,直到月上中天。
陆文砚从碧河村老宅出来,已是夜半时分,他正在马车中昏昏欲睡,忽听御风唤道:“公子,您看,那边的好像是吴春雨。”
陆文砚睁开眼睛,向他指点的方向望去,果然,明净的月光下,春雨沿着池塘缓缓行走,不时停住,望着水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