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我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
不得不说。
有一个懂事的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讲,绝对是一种慰藉。
两个月过去了,江暮升还是没醒。
我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擦拭身子,江暮升,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洁癖很重,要是醒来发现自己哪里乱了,肯定要大发脾气。
“哎江暮升,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要是你觉得好笑,那你就笑一笑,嗯?”
我抿了抿唇,床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反应,我自顾自道,
“大年初一清早,妻子向丈夫提议道:‘从今天开始,咱俩新年要有新气象,一定要互相尊重。我改掉骂人的坏习惯,你也改掉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好不?’
丈夫连声说好,末了又补充说:‘从今后,如果你再骂人,我就揍扁你!’
妻子大吼:‘你这不死的,我看你他妈的敢!’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我自顾自笑了起来,床上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笑着笑着我的眼泪就出来了,我推了他身子一下,他还是没反应,我勉强勾起嘴角,“怎么了,是不是我讲的笑话不好笑啊?”
我抹了一把眼泪,“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好不好?”
“从前有一对情侣甜蜜的在公园中依偎着,男看到女头发如此柔顺,忍不住偷摸了一下,女娇滴滴的说:‘唉呀!讨厌啦!’男听了心更痒,于是又偷摸了一下,女又说:‘嗯,不要啦!’男一听,心都要飞起来了,又再摸了一下,突然那女的站起来,粗暴说道:‘不要摸了!我的假发都快掉了!’哈哈哈,这个呢,很好笑吧?”
我跟个傻子似的自己哈哈笑着,“你看我现在都被你带坏了,也净看些荤段子了,怎么?快起来骂我啊,讽刺我也好,要不,你讲个更荤的给我听听?”
没有任何反应。
我难受地咬着唇,无能为力,内心深处深深的挫败……
江暮升啊江暮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陆志樾快要结婚了。
他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我拒绝了。
“我怕江暮升不乐意。”
陆志樾抿抿唇,“向晚,你还惦记着江总呢?”
“他是我老公,我为什么不惦记他?”
“可是,江总快要死了不是么?”
陆志樾告诉我,当年江暮升之所以让他回来,就是为了我。
江暮升不知道我是喜欢席宸还是陆志樾。
但是经过他观察,这两个人都是可以托付的人,所以江暮升才让他回来了。
“唉,其实我的爱,比起总裁的,连总裁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陆志樾叹了口气,“我对你的喜欢,应该是大学时期比较多一点,再次相遇,我也想过要和你好,可是又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嗯,我知道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说,“江暮升现在活得好好的,他是我的丈夫,我也永远是他的妻子。”
“向晚你……”
“陆志樾,当年我的确很喜欢你,但那也是当年,如果我们大学在一起的话,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可是如果我没有遇见江暮升的话,我一定会觉得很遗憾,所以我不后悔,祝你幸福。”
他终是点头,说了句,“我也祝你幸福。”
“嗯,一定会的。”
……
邻居家的大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
男的离异,没有孩子,有两套房,一辆车,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大妈也是好心,看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想着给我找个下家。
每一个好心的大妈我都婉言拒绝了,我说孩子有爸爸,我没有离婚。
那天晚上,我洗过了澡,从浴室出来,盯着床上依旧没动静的人,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痛。
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怪。
悲伤突然而然侵蚀了你,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瞧着床上依旧是默默躺着的人,捂着心脏,发现早已难以喘息。
我无法去形容那种悲伤。
可能是因为夜晚,卸下了白天的一身防备,悲伤的感觉更为浓重。
我突然觉得自己累得要命。
都70天了……他还没有醒,一丁点的好转都没有。
我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但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我觉得好累,好难过。
空气安静的恐怖,只能听到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趴在他的床前,匍匐着身子,握着男人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我想起以前的时候,每一次他握我的手都要挤进我的指缝中同我十指相扣,他说这才是正确的牵手方式,十指相连,握得牢实。
“江暮升,江暮升……”
我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期待着他能够给我一点回应,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哪怕是微微皱起眉头,哪怕是动动手指、动动唇角……
只要,给我一点点希望就好。
他一如既往的没有给我,整个人安安静静睡在那里,好似与世隔绝了。
我的眼泪砸在他被单上,“江暮升,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去嫁给别人了!”
“江暮升,我不想再等你了,佑佑也等不了了,既然你不要我们母子了,那我就改嫁去,我真的要嫁给别人啦!你听到没有啊?”
我一边肝肠寸断地哭,一边撕心裂肺地喊。
我期待着他能够突然睁开眼睛,然后不悦地捶我一个爆栗,“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
无数次的希望,又无数次的失望。
我累极了……
我趴在男人的掌心之中,哭得特别特别难受。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在他的世界里。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力气,没有希望,没有信心……
恍恍惚惚间,好似有一只手在抚摸着我的额头。
我一愣。
三秒后,我抬头,顿时,呼吸急促。
男人温润深黑的眸对上我婆娑的泪眼,嗓音有些沙哑,却是久违的动听。
“晚晚。”
我用力咬了下唇,他微微勾唇冲着我笑,眼底柔情流动。
我也笑了,又是哭又是笑。
抹了把眼泪去,我哽颤着扑哧一声:
“好久不见,江先生。”
“好久不见,江太太。”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