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已定,张大贵选派王小四等十几名当地教勇,或扮走方郎中,或扮算命先生,或扮花子乞丐,两人作伴三人一伙,分别往金果坪方向踏勘路经。
话说营盘岭钱粮库总管殷正轩,自从武魁自刎谢罪,便如霜后的茄子,没打起过精神。想想当初落草为寇做抢犯时,与武魁、董天神三人,虽然也是刀尖舔血,但做一票生意便可享受多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无拘无束,日子过得何等舒适自在。原本以为加入白莲教,找到了一座大靠山,哪承想到,头上平白无故的多出了数不清的头领,如同念紧箍咒一般管着自己,为这些人冲锋陷阵不算,还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天天看人脸色行事。
当初三哥董天神一死,殷正轩就已萌生退意,却不知二哥武魁被灌了什么迷药,一心一意护着覃声鸾。现在武魁又死了,殷正轩更觉心灰意冷,恨不得立马找个机会下得山去,另寻安身立命之所。无奈四处官军围困,自己又无生财之道,虽有木匠石匠之类手艺,但到处兵荒马乱,就有一身手艺又如何?实不知去向何处,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依旧在覃佳耀覃声鸾面前唯
唯诺诺,混一天算一天。
外面天寒地冻,殷正轩那间单独的营房,刺骨的北风也滋滋的往里灌,没有几盆大火坐不住人。花子洞中光景与外面却是大不相同,里面依然温暖如春,打外面冷瑟瑟的一进来,就像到了神仙洞府。加上花子洞乃是全军给养存放之所,虽有进出账目管着,但牙缝里总能剔出东西来。故而,特别是冬日里,钱粮库的差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营盘岭上一些头领,也有事无事到那花子洞中逗留,这倒正合殷正轩之意,时不时想法弄些吃喝款待,借机与一班头领套个近乎。
这一日,殷正轩正在花子洞中,就着一盆木炭火,与库房管事教勇闲聊。赵小六自洞外进来,冲殷正轩使个眼色,殷正轩对管事教勇说道:“你且先忙去吧,我与小六说点事。”只剩下两人,殷正轩笑着问道:“鬼鬼祟祟的,你有何事?”
“一连下了多天的雪,估计殷头领也在这洞里闷得慌。早上天阴着,看样子今儿不会再下了,难得有个雪住的机会,头领何不带几个人出去征粮,正好借机散散心?”赵小六小声说道。
殷正轩白了赵小六一眼,说道:“切!周边大户小户财主乡民,都征过好几次了,哪里还征得到粮食,大冷天的出去吹北风,你的皮在作烧啊?”
“殷头领莫生气,且听小六的,今儿出去,定会有意外收获!”赵小六诡异的笑笑。
殷正轩一听似是话中有话,把眼一瞪问道:“赵小六,你又动的什么歪心思,赶紧从实说来!”
“小六在殷头领面前,哪里敢有歪心思哦!”赵小六赶紧答道:“实不相瞒,小六打听到此去东北七八里,有个僻静山坳住着户孙姓人家,平日里装得可怜巴巴,一副揭不开锅的相,实际上家境十分殷实,因他为人小气吝啬,便被叫做孙啬巴子。”赵小六又压低声音说道:“小六还打听到,孙家前些日子才杀了年猪,今儿去说不定还能搞些腊肉,岂不是意外之喜?”
“赵源生官军就驻扎在营盘岭以北,若往东北去,遇到官军队伍如何是好?”殷正轩摇摇头。
“殷头领放心,这条路小六熟悉得很,距离最近的蒯把总营地也有五六里,天寒地冻的,官军只顾躲在营里烤火,哪里会出来到处跑啊?”赵小六笑着说道:“况且,也正是因为怕遇上官军,此前征粮队才没找到那里去呢。”
“哦?既如此,又是有的放矢,那就走一趟!”殷正轩当即带了上十个名钱粮库兄弟,与赵小六一起出营。
道路只能从地上积雪形状上分别,看出哪是陡坎哪是路面,深一脚浅一脚走出七八里之后,拐进山林小径,又走了三四里,前面转过一道山坡。
殷正轩早已走得不耐烦,正要埋怨,赵小六突然把手往下一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