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贵暴喝一声,舞起铁杆千担,向垭口扑去。
张大贵与师父张罗汉虽年龄相差不大,张罗汉年近四十,张大贵已年近三十,但师徒二人感情深厚,情同父子。得知师父在新塘被杀,张大贵满腔悲愤,此刻出手不容情,招招不落空,一身军衣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色。
林之华、覃声鸾武艺高强,亲兵卫队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一齐上前快刀切瓜一般,将冲上垭口的兵勇尽数斩杀,才重新稳住阵脚。
官军退下谷地,只稍作调整,又是一轮接一轮狂攻。
此前武魁、殷正轩返回营盘岭时,覃声鸾已有将令,速将营盘岭上火枪手、弓箭手再派一半过来支援,可远水不解近渴,至少深夜甚至明日才能到达。林之华、覃声鸾焦急不已,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只盼着坚持到天黑,官军攻势定会缓下来。
正焦躁间,忽听得山下一阵号角,远近铜锣接连敲响,攻山兵勇退潮一样撤下山去,接着又退上西侧山崖。
“嗨……!山口教匪听着,忠勇侯有令,你我双方以马尾沟为界,暂且休战。马尾沟战场由你们打扫,五堡山由官军负责!”马尾沟剩下一队数百官军,几名大嗓门的望着垭口高喊。
所谓打扫战场,无外乎是实际占领地一方,将两军阵亡死难者妥善掩埋,一乃暴尸荒野有违天和,二乃防止尸体腐烂形成瘟疫,遗祸一方百姓,这是自古以来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至于重要人物尸首需要带回厚葬的,或暗偷或明抢或交换,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拨官军喊完话,竟也爬上西面山崖走了,垭口前山路上、崖坎边留下无数尸首,马尾沟峡谷两岸,渐渐安静下来。
林之华、覃声鸾心中略松了口气,却不知官军搞什么鬼,仍然忐忑不安。
原来,覃声鸾率队偷袭官军阵营,接应林之华脱围而出,额勒登保气得七窍生烟,飞马赶到五堡山东麓亲自督战,令各路围山兵勇留下小半搜剿残余,其余人马悉数追敌,绝不给教匪喘息之机,务必将上谕钦犯之一林之华剿灭。
又得知相助林之华脱逃者,乃是官店口营盘岭教匪,急急派人加急传令,命建始知县赵源生自景阳河南渡,与西线追剿林之华官军,以及鹤峰州田文斌一部,对官店口形成合围,借势肃清营盘岭之匪患。
故而,林之华覃声鸾退上马尾沟东侧山垭后,官军不计伤亡,近一日的狂攻,几乎便要夺下山口。
哪知道自午后开始,额勒登保连续三次接到施南府传来紧急军情,第一道军情禀报,川东教匪杨秀漋、汤永礼率三万兵马,直扑施南府,施州城守备兵力不足,请侯爷定夺;不过半个时辰,第二道军情又到,川东教匪距施州城已不到八十里,施南府告急;再过不多时间,传来第三道军情,教匪前锋距施州城不足三十里,请侯爷火速回援。
前两道军情传来,额勒
登保心中已经发虚,但追剿林之华事大,不能前功尽弃,便只分出部分围山官军,回援施州城。直到第三道军情传来,额勒登保心下大惊,没想到川东教匪来得如此迅速,若真是三万人马围攻,施州城必破无疑,一旦施南府有失,朝野哗然皇上震怒,就是杀了十个林之华,也功不抵过。
权衡之下不敢迟疑,当即传令暂停追剿林之华,只留下少数官军继续清剿五堡山,防止教匪残余死灰复燃,大军即刻撤回对付川东教匪。
川东教首杨秀漋、汤永礼两部,未能如约进击施南府,致使林之华孤军被困五堡山,此时倒又突然出现,却是为何?
紫护法以游方道人身份掩护,一路往奉节寻去。谁知此时成都将军观成,亦在川东找寻战机,围剿杨、汤二部,川东情势十分紧张,义军在长江两岸不断转战周旋。好不容易才在奉节大山中找到杨秀漋,将覃佳耀亲笔书信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