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黄家兄弟和向老幺应声而入。
谭太公赶紧起身,喝道:“二娃子,三公还在这里呢,你发什么横?且坐下来听江师爷把话说完!”
江师爷也立马换上一副笑脸:“看来谭兄弟是误会了,江某今日此来,是要与百草寨谈一桩大生意的,你就这么打发江某,生意不做了?”
谭二这才回转身,大马金刀坐下,问道:“早这么说话就对了嘛。谭二只是个后生晚辈,大事要请三公把脉拿主意的,不过既然来了,就想听听是什么大生意?江师爷请讲。”
“好,江某就言归正传了。各位可能知道,近来白莲教匪患猖獗,昨日关口激战溃败后,退守在双土地一线,与赵大人官军隔江对峙,百草寨也在教匪虎视眈眈之下。”江师爷压低声音说道:“目前,双土地下到景阳河一带,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教匪出没,故而江某今日也是冒着极大风险,在北岸找了个渔划子秘密过河而来!”
“这又如何?”谭二问道。
“赵知县赵大人意思,是要百草寨组织乡勇团练,保境安民,必要时协助官军剿匪!”
“哈哈……这明明就是要百草寨兄弟为县衙卖命,是哪门子的生意?”
“谭二兄弟稍安勿躁,既然是生意,肯定就是有价钱可谈的。”江师爷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其一,由百草寨三姓自推团练长人选,依我看多半也是谭二兄弟无疑;其二、官府免除百草寨两年徭役赋税,以作团练经费;其三、暗中缉拿剿匪另计奖励,捉拿到普通剿匪一人赏银十两,捉拿到教匪先锋武魁赏银千两,捉拿到教匪都督覃声鸾赏银五千两!各位看,这是不是一桩大生意?”
谭二心中一惊,此前只猜到覃公子多半是与官府作战负伤,都还不敢肯定,现在看来,覃兄弟居然是这一方白莲军的最高统帅。这可不得了,百草寨并不是铁板一块,若是稍有消息泄露,为了那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难保不会有人会动歪心思。
吃惊归吃惊,但面上丝毫不露声色。往三公望去,三公不约而同点头,谭二知道是要自己表明态度。略做沉思,便笑着说道:“难怪江师爷说是大生意,两年的徭役赋税开价确实不小,这生意百草寨做了!不过,谭某有言在先,百草寨的团练乡勇只负责保卫乡邻,不出寨参与剿匪。寨中数百家老小,都要先要留得命在,才能享用衙门的赏钱。至于有教匪胆敢闯入寨中滋事,我等定会立马捉拿送官。若是县衙同意便成交,不同意的话,这生意不做也罢!”
“这……开办团练就算是入了地方员册,只守在寨中不听调遣,有些不妥……”江师爷摇摇头。
“那就不谈了!”谭二把手一摆,把眼看向三公:“若是寨中有人愿意承担,大可亲自带领三姓子弟冲锋陷阵!”
黄太公赶紧在一旁说道:“江师爷,要说起黄家与教匪之间的血海深仇,在下恨不得立刻杀上双土地。但是,二娃子说得十分有理,百草寨
充其量也就能招募百十乡勇,能够保证自家平安已经不错了。白莲教匪睚眦必报,我等实在不敢以全寨老小性命做赌,还望师爷转呈赵大人!”
“唉……”江师爷沉默半响,叹了口气说道:“你等所言江某再向赵大人禀报,若是赵大人同意,近日便有文书下达,若是赵大人不许,则他日再议吧。江某先告辞了!”
三公极力挽留,要整桌酒席招待,江师爷心中有事,又担心双土地上白莲军随时光顾百草寨,执意要走。谭二随三公与江师爷天子庙前作别,由黄家兄弟送到百草寨下河崖边。
谭二告别三公离开天子庙,向老幺紧赶几步来到身边,悄声说道:“谭二哥,没想到去年来的那个覃公子,竟然是教匪都督,若是官府知道他曾与百草寨有瓜葛,那就麻烦大了!”说罢,又呵呵一笑:“没想到那覃公子值得五千两银子呢!”
看那向老幺神色,甚是担心与覃公子搭上关系,又对赏钱十分在意,谭二心中一紧,幸好没让他知道覃兄弟的事,不然真不知道他会生出什么想法来。当下面色一沉正容说道:“去年覃公子来百草寨之事,大家必需守口如瓶,一旦泄露出去,只怕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再说,覃公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绝不能与他为敌,赏银再多也想都不要想!”
向老幺赶紧答道:“是是,我也不过随口说说。”
“嗯,这就好!”谭二点点头,见向老幺依然跟在自己身后,没有分手的意思,便说道:“你先回去吧,现今局势太乱,我先到各处看看机关陷阱,防止有人潜入寨中。”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谭二说罢,扭头往另一边大步走去。
谭二迅速摆脱向老幺,心中同时在想,覃兄弟绝不能在百草寨久留,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重赏之下寨中定会有人见利忘义,即便自己能保得住覃公子不被交出去,但势必闹得沸沸扬扬,官府知道后那通匪的罪名,也会给谭家甚至百草寨带来无尽灾难。
“噗!”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响,接着有人低呼“谭二哥!”谭二正在想着事情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是二狗子从一根硕大的核桃树上跳下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快到寨子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