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莺儿一时也不敢贸然决定,不住四处张望,突然一指薄刀粱子:“环顾四周,那处山梁最高,我们先上去看看,兴许能看出些迹象,万一不行,再下山走远一些,找到乡民慢慢打听吧!”
东边山峦已经略显昏暗,一轮红日在西边天际渐渐沉沦,把淡淡的云层染成火红,万道霞光洒向大地,山川河流一片金黄。
站在薄刀粱子上,齐莺儿极目远眺,突然把手一指:“春燕你看,那是不是白莲军旗帜?”
春燕顺着手势看过去,北面数重山峦外一个山口,矗立着一面藏青色军旗,旗帜中间一块白色印记,四周光线稍稍有些暗淡,旗帜又在飘扬中,看不清是不是白莲,但旗帜下三五人来往走动,额间白色布带十分显眼。
“天可怜见,不让莺儿再四处寻找!”齐莺儿心中大喜,不再迟疑,赶紧下山往北追去。
“到府不一舍,过山仍几重,”两人赶到那山口,已经天黑多时。
自然,那就是进入石桩坪的山口,覃声鸾大军的哨卡。
哨卡教勇一见两人,几声暴喝,如狼似虎的围了过来。
春燕依然口中乱嚷:“别动别动,这位是覃大都督的义弟,要见覃大都督!”
那名哨卫一听,嗤笑道:“覃大都督是何等人物,在此地哪有亲戚,日个白都日的不像,定是官府奸细!拿下,去见大都督!”一拥而上,将二人按住。
齐莺儿一见哨口旗帜和对方额间头饰,已经确认这是圣教义军,再听见哨卫口中那一番话,更知道了这就是哥哥覃声鸾的麾下,不仅心中毫无怒气,反而感觉无比亲切与温暖。当下对春燕微微摇头,任由几名哨卫押解到徐家屋场。
覃声鸾不在徐家,武魁张罗汉等还在吃饭,听见外面禀报:“逮到个奸细”,赶紧出来,站在稻场坎边向齐莺儿二人喝问道:“你等是何人,为何到此?”
“叫你们覃大都督出来说话!”春燕怒道。
“回副都督,这两人只说是覃都督什么亲戚,再无多话,属下不信,恐怕是官府之人,便先逮住再说。”哨卫在一旁禀报。
“见了覃都督一切自有分晓,你们先松手,还怕跑了不成?”武魁说罢,坎下另有坪中巡逻教勇知道都督去向,带路领着众人去找都督。扭住齐莺儿春燕的教勇,虽把手上劲道略松,却仍不敢完全放手,一路推推搡搡来到山坳。
齐莺儿在大哥齐林遇害后伤心不已,原以为到了夷水堂,能在干妈怀中苦诉心中苦楚,却不想干妈也已经遇难,为了寻找义兄,一路西来万般艰辛,历险无数,早已身心俱疲。难怪此时见到覃声鸾,心头委屈一发不可收拾。
这其中许多细节,齐莺儿来不及多说,只把如何受命出使夷水堂,再来瓦岗寨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覃声鸾听罢缘由,不禁埋怨:“兄弟啊,你办完事情,怎么不回转襄阳,在这满山沟里乱跑,发生意外可
如何是好?”
“英儿早就没有家了!”齐莺儿望着覃声鸾,满脸幽怨,又哭了起来:“自打我爹娘不在,英儿就以为大哥齐林在哪里,哪里便是我家;大哥遇害,就以为干妈那里是我家,所以才借着差事,寻到榔坪;现今干妈又已不在,哥哥你是我唯一亲人,英儿不来找你,倒是应该去哪里啊?没想
到哥哥倒怪我不该找来……”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为兄的意思是,这鄂西南山大人稀,你又不敢走大路,每日只在崇山峻岭穿行,出点意外可怎么办?再说,你不回去复命,你大嫂王总指挥不得担心啊!”覃声鸾赶紧解释。
齐莺儿这才莞尔一笑,说道:“这个,大哥倒不用担心,小弟已打发随行的几名护卫回去复命,并转告嫂子,就说我暂且留在留在义兄处,待他日两军会师时再回襄阳。况且,我嫂子现在是义军总指挥,成天忙的脚不着地,哪有时间管我。”
徐财主按照武魁的安排,重新摆好一桌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