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有仁大惊,失声叫道:“中计了,中计了!”掉转马头,数名亲兵护卫簇拥,带着兵丁乡勇直往来路方向疾驰。
刚刚转过那河谷弯,便见两边山上的白莲军已有少数冲到了谷底,后面大队人马正沿山路鱼贯而下。乌有仁并不迟疑,对准前面抬手就是一枪,趁着几名教勇躲避火枪铁砂,挥舞着手中火枪,连声呼喊:“快!快!冲过去……!”
幸而觉察及时,白莲军尚未全部冲下山来,先到谷底的人数有限,禁不住官军舍命相搏,乌有仁一马当先,横冲直撞,一阵混战,竟领着身边兵丁乡勇,冲破了两边山上下来的教匪拦截。前面不远便是河谷口,可回头一看,逃出来的只有三四百人,剩余大半失陷在谷中。
乌大人掉转马头,作势就要返回去接应,却被左右拦住:“大人,千万不能回去,看那情势,回去也无济于事,倒会白白断送已经出来了的兄弟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赶紧走啊!”
“也罢!只是,对不住后面的弟兄了,走!”乌有仁叹息一声,领着剩下那些兵丁乡勇直往谷外逃去。
才近谷口,猛听得侧面山坳人喊马嘶,斜地里杀出一支白莲军来,拦住了去路。乌有仁把心一横,将火枪抛给兵丁,抽出青钢剑狂吼一声,催动人马往前直冲,双方混战在一起。
此时的官军,是绝处求生,生怕背后谷中敌军赶来,所以毫不恋战,一味往前冲,只想杀出一条血路脱围,无奈对方人多,几次冲击都不奏效,势成胶着。混战中背后杀声渐近,应是谷中战事已了,白莲军腾出人手追赶上来,乌大人一看身边,谷中出来的弟兄又已折损无数,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完了!我乌有仁自幼苦练武艺,一心报效朝廷,没想到今日要葬身在这薄刀粱子之下!”
突然,谷口敌军背后一阵躁动,侧面山坳也就是刚刚那队白莲军来路,冲出一支官军,为首之人正是田龙。乌有仁一见,大喜过望,口中高呼:“
弟兄们,援兵到了,冲出去!”
腹背受敌,阻敌谷外的白莲军顿时慌乱起来,只有片刻,便折了三五十人,余者纷纷避让,乌有仁趁机撕开一条口子,与田龙兵合一处,冲出包围,待谷中追兵赶来,二人已向邬阳关亡命逃去。
原来那田龙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自己归千总衙门所辖,又是千总田文斌的侄子,哪里把乌有仁放在眼里。初时在独孤山西线拒敌,只见对面山上旌旗摇曳,山后扬尘大起,不知教匪来了多少人,又担心背后山上张罗汉乘机杀下山来,自己两面受敌,才派人去乌大人处告急。及至后来,渐渐明白山上山后不过是敌军故弄玄虚,又知道张罗汉已自北面突围,便索性安下心来,一心一意与敌援兵厮杀。待得敌军撤退,更没把乌大人不得追赶,速去北线与大队会合的命令当回事,而是紧咬刘顺不放,一路追击,直到薄刀粱子下河谷。没想到歪打正着,反而救了乌大人一命。
乌大人领着突围出来的二百多兵丁乡勇,与田龙一路,回到邬阳关,一面紧闭关隘,整肃队伍,一面拟写公文,报告战况,自然是把白莲军说的是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请求上峰加派重兵围剿。上峰少不得一通申斥,严令其固守邬阳关,待大队官军围剿时,戴罪立功。
覃声鸾在薄刀粱子下,打扫战场,就着谷中溪水吃点干粮,又命张罗汉去将半道匿藏的轻重伤员接来。稍事休息后,便一路浩浩荡荡,向官店口云盘岭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