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有关白莲教的消息不时传来,施南府治下各县乱成了一锅粥。令冯老爷更加忧心的是,无论哪里教乱,无不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有钱的财主大户人家遭殃,钱财充作军需,粮食分发乡民,这还不算,稍有反抗或是乡邻之中口碑不好的,说不定就丢了性命。
前夜又得到消息,伍家河向家湾已进驻了大批外来白莲教徒,看那样子不久就会冲上官店口来。而官店口远离建始县城,衙门鞭长莫及,即便是派兵前来,只怕也已经水过三秋,就靠几个大户人家的护院家丁,想与人家抗衡,无疑是自寻死路。
冯老爷心下明白,虽然自忖平日里多行善举,与乡邻也相处和睦,并无民愤,但冯家是这一方首户,树大招风,只要一说前来分钱分粮,哪个不心动?只怕那些街坊乡民心中早就跃跃欲试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还是关闭店铺,收拾地契房契金银细软,举家回到乡下,暂避风头为好!事不宜迟,明日就走!
昨日清早,正准备亲自去前面店铺,要老大冯应龙老老二冯应虎安排商号善后。才出房门,就见管家冯福领着一个人匆匆来到院里,远远见着自己,急忙磕头请安。
“向腊生叩见冯老爷,替我家公子给老爷问安!”
冯老爷定眼一看是向腊生,心中一动:“是你啊?快起来!冯福,请这位小兄弟来屋里说话。”
说罢,返身进了花厅。
隔壁闺房中冯秋云听见向腊生声音,惊喜不已,急忙开门出来,正好冯老爷已经进屋,刚要开口问话,向腊生连忙摆手噤声,将覃声鸾书信和那七瓣白莲往冯秋云手中一塞,跟着冯福进了花厅。
向腊生再向冯老爷鞠个躬,双手把覃声鸾书信呈上,说道:“我家公子最近实在抽不开身,专门派腊生前来,给老爷报个平安!公子说,当日在官店口,没敢把自己身份完全向老爷坦陈,并不是有意欺瞒,实是因为公子在这一带行走极具危险
,不得不谨慎行事,万望老爷见谅!”
“呵呵!原来覃公子居然是白莲教主事一方的头领,难怪对冯家怀有戒心!”冯老爷飞快看完书信,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有些不忿。再沉吟片刻,说道:“虽然覃公子信中说,已嘱咐这次率众前来的头领善待冯家,请冯家不要主动与贵军为敌,但冯家既不想与官府勾肩搭背,也不想与白莲教牵扯过深。请回告你家公子,冯家明日就回乡下去了。”
“老爷,别怪腊生多嘴,您大可不必离开官店口。”向腊生急忙劝道:“覃公子说,白莲军进驻官店口,正需要街市繁荣六业兴旺,人人安居乐业。冯家是这一方数一数二的商号,腊生想白莲军是不会为难的。”
“那也不见得!”冯老爷摇摇头,说道:“即便是暂时能够相安无事,但以老夫的个性,又不愿趋炎附势,最多只能做到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长期下去,难保不会有人找麻烦,倒还不如一走了之,图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