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总护法遇难，我等与堂主一样伤心欲绝！但我凤鹤山当此生死存亡之际，还望堂主节哀主持大局。今日一阵炮击，不仅大寨中兄弟伤亡几百，连总护法也惨遭不幸，长期守在这凤鹤山上，官军并不需要强力攻山，只需不停炮击，我军伤亡就会与日俱增，长此下去将如何是好？属下等恳请堂主早下决心！”钱粮、消息等几名坛主一齐说道。

紫护法再行一礼，说道：“贫道已反复推算，明儿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神当值，不避凶忌，诸事皆宜，我等商议再三，斗胆呈请堂主，明儿就将总护法入土为安，之后是走是留，堂主才少些顾忌！”

“各位兄弟，你们说的有理！”覃佳耀扶起众人，话锋一转，说道：“然而，大嫂待我恩重如山，待各位兄弟也亲如家人，如今尸骨未寒，我等就因畏惧官军火炮弃之而去，大嫂灵前谁来供奉三牲，一早一晚谁来烧纸进香？若是头七回煞时，见我等早已离去，岂不令大嫂愈加心寒？此事绝不可再提！”

几位护法坛主，听覃佳耀这样一说，竟自无言以对，只是垂首不语。

覃佳耀知道话说的太重，顿了顿又说道：“各位兄弟，也是为堂中兄弟着想，覃某绝无责怪你们的意思。这样吧，传令各处头目，约束手下，炮声一起，即刻就近进入山中各处岩洞暂避，驻守位置距离洞穴太远的，就近开挖洞穴掩体。凤鹤山上饮水、粮草都不成问题，只要官军大举不攻山，各隘口只留下几名兄弟监视官军动向，其余人员尽量少在外面活动。至于撤离之事，过些日子看情况再定。”

众人一齐抱拳：“谨遵堂主命令！”

覃佳耀又说道：“总护法遇难一事，不得向外透露，特别是不得将消息传到瓦岗寨，以免动摇军心，违令者严惩！”防止动摇军心只是其次，重要的是怕覃声鸾闻讯后，不顾一切返回凤鹤山，此前的安排就白费了。

依照土家规矩，麻婆娘的灵柩在寨后山洞停放三天，才于后山选定的墓穴下葬。

连日来，官军每天

大炮轰击一阵，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则是晚上，炸得凤鹤山上日夜不得安宁。到了近两天，炮击每天到了两次，甚至三次。寨中虽有防备，不至于像第一天那么惊慌失措，但毕竟火炮威力巨大，几天下来，寨中仍然增添了许多伤亡。

覃佳耀两眼熬得通红，几位护法、坛主又不敢再提撤离之事，只能暗自着急。

好不容易熬到了麻婆娘遇难的第七天。土家族亡人的头七，是万不可马虎的日子。传说人死之后需要满了五七，也就是三十五天之后，亡魂才会踏上奈何桥，喝碗孟婆汤，算与此生一切断绝联系，或登极乐，或堕地狱，或入轮回。头七之夜，亡魂会回到生前住地看看，有何未了心愿也会留下痕迹，称为回煞。因而，头七定会将亲友聚在一起，焚烧纸钱灵屋，再做一场法事。

覃佳耀夫妇一大早便坚持在灵位前行大礼，叩了三个头，恭恭敬敬点上三炷清香，就着灵位前的长明灯，又烧了一叠纸钱，才肃立在一旁，让其他人参拜。

官军又炮击了两次，需要在洞外进行的僧道法事和坟前祭拜，只能在炮击间隙抢做，即便如此，众人也是一丝不苟，不敢有任何遗漏。

入夜，麻婆娘头七活动全部结束，众头领聚在寨后山洞。紫护法突然说道：“堂主，今儿是头七回煞之夜，我们可否做些准备，看看总护法是不是如期回来，或是还有何未了心愿，我等也好帮她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