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嘎姐见佘老汉儿已经听见,便索性哭出声来:“屋里什么都没得了,您儿打哪门子的包票啊?”
佘老汉儿不慌不忙的说:“你家今儿请工整田种包谷,包谷种子总是有的撒?你只要准备三样东西,老汉儿我包你按时有饭吃。”
“哪三样?只要家里有的,我都准备好。”王嘎姐忙不迭应道。
“一把剪子,一把筛子,一副磨子即可。”佘老汉儿说:“不过,你可要保证,这三样东西从未沾过荤腥!”
王嘎姐听佘老儿这么一说,虽仍在难过,心里倒一乐,说道:“剪子不得杀猪,筛子不得筛血,磨子也不得磨肉,哪会沾荤腥呢?”
“那可不一定。”佘老汉儿一脸郑重:“家里杀猪后会不会把肉搁在磨子上?筛子会不会晒腊肉?剪子剖没剖过鱼虾?一样物件有问题,我这法子就不灵。”
王嘎姐见他说的认真,也慎重起来,仔细想了一会,肯定地说:“我家这三样东西肯定都没沾过荤腥。”
说罢,进厢房拿了把剪子出来,递给佘老汉儿,说道:“磨子、筛子都在偏屋里,您儿看还要么子?”
“你把包谷种子抓一把来。”佘老汉儿吩咐道。
王嘎姐急忙去端来一碗种包谷。
佘老汉儿接过碗,对王嘎姐正色说道:“我到偏屋里办事,你带两个娃儿在稻场里看着,绝对不能让外人进来,你也不许偷看!”说着就拿起剪子,端上包谷种子进偏屋去了。
王嘎姐心下将信将疑,但又没其他法子,只好依言带着两个娃儿在稻场守着。无聊间,想起来反正也是闲着,干脆纳鞋底吧,于是进屋去拿针线筐。刚刚进得里屋,就隐约听见隔壁偏屋里悉悉索索有些动静,扭头往偏屋方向望过去,恰好木板壁有一条细缝,忍不住轻手轻脚走到板壁缝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眼睛再也收不回来了。只见佘老汉儿不知哪里找来几张黄表纸,正在飞快折叠,三五剪子就剪出了一人一马,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吹一口气,低喝声“起”,那个剪纸马儿径直爬上磨拐,重重的石磨居然转了起来,纸马儿在磨筷上一晃一晃荡悠,也不知道是纸马推动石磨,还是石磨带动纸马。另外那个纸人有一粒无一粒的往石磨里丢包谷种子,才丢得上十粒,磨子下面已有一大堆包谷面了。
又见佘老儿转身,拿起筛子,从白布长衫里面摸出两个铜钱,一块碎银子,放在筛子里面,即如老妇筛糠一样,有板有眼的筛起来。每筛一下,铜钱就增加一层,只筛得三四下,居然有了满满的一筛子铜钱,里面还夹杂几块银子。佘老汉儿像个孩童,玩的兴起,满脸嬉笑,手舞足蹈,顺手将铜钱倒在墙角,筛子里留下几个母子钱再筛。就这样,筛满了倒,倒完了筛,不到一盏茶功夫,铜钱在墙角堆了半个屋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