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蒙解困,又识佳人,覃声鸾当天下午,就收拾货担,赶往石灰窑,再往前,边赶场边往施南府而去。
冯家姐妹回到家中,正赶上早饭。
冯家是这十里八乡的首户,那开饭的排场,便远非一般人家可比。灶屋就有几处,右侧面偏院灶屋,是柜台上账房伙计帮工们吃饭的。左侧偏院灶屋,是管家护院吃饭的。后院专门有饭厅,另有灶屋,供冯家老小用餐,丫鬟奶妈厨娘等则在冯家人吃完后,整理剩菜剩饭将就。今儿老大冯应龙带人赶马队运川盐去了湖南,老二冯应虎带人运桐油去了资丘,饭厅里还有大大小小十几口,摆了一正一偏两桌。
冯老爷、冯老夫人与冯家姐妹坐在上首一桌,老三冯应虎领着侄男侄女坐下首小桌,三房媳妇照例是不上桌的,只在旁边照顾小孩吃饭顺便扒几口,春兰冬梅两三名丫头上下伺候。
饭桌上,冯秋云心不在焉,想着街市上的事,货郎的身影不时在脑子里浮现,脸上便不自觉涌起红晕,冯秋雨和她说话,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应付。冯老夫人觉着奇怪,但并不声张,只在暗地里察言观色。
一连几天,冯秋云足不出户,功夫也不练,针线也不拿,言语也不多,只在闺房发呆,一坐就个把时辰。冯老夫人越发察觉到异样,把秋雨叫到房中询问:“大妹儿,这几天你妹妹魂不守舍,像中了邪样的,平日里你和她最是亲近,无话不说,你可知是什么事?”
冯秋雨随口答道:“不知道啊,应该没什么事吧?”
老夫人一怔,叹了口气,忧心忡忡说道:“大妹儿呀,过些天你就要出嫁了,你这一走,幺妹儿遇到点什么事,妈又不知道,无人替她排解,那可如何是好?”
冯秋雨一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是该让妈知道,日后才好帮秋云拿些主意,就抿嘴一笑,把身子凑向老夫人身边:“妈,幺妹儿的心思,只怕是有意中人了!”于是,把前几日如何逛街市,如何帮货郎,如何定凤钗的事,低声细说了一遍。
“啊,是这样啊!
”老夫人一听急了:“瞎闹一十三,那货郎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境如何,人品怎样,全都一无所知,不行不行!”冯秋雨笑道:“妈,你着么子急嘛,又没谈婚论嫁,何况幺妹儿是不是为这事,也不一定呢。”
老夫人连连摇头,说道:“这是大事,现在不把头拦下来,到时候就迟了,我得和你爹商量商量去。”说罢,急急忙忙去到书房,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冯老爷。
冯老爷听老夫人说完缘由,也是一愣,不过又想了想,突然哈哈一笑:“冯家幺妹儿初长成,秋云也开始有心思了!”
“你笑么子嘛!”老夫人一脸焦急:“凭着我们冯家的家境和幺妹儿的人才,多少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不能嫁!那人不过是个走乡串户的货郎,幺妹儿如果跟了他,以后不是要遭大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