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施军吓了一大跳,小心的把火折子揣回怀里,脸上立刻换了谄媚的笑容,他转过头,对着那章京一阵点头哈腰,说道:主子,这板车上还有不少火药,咱们炮队用的着,奴才想着找辆车来,把这些搬过去。
章京瞅了一眼板车上的东西,微微点头,问道:你刚才从怀里拿出来的什么?
彭施军搓搓手:没有什么。
拿出来!章京瞪大的眼睛呵斥说道。
彭施军无奈,从怀里掏出一个锡制小酒壶,还是当初塔尔图赏的,可是他哪里能弄的到酒,里面装的是些水而已。他双手捧着送到章京面前,笑嘻嘻说道:天寒,奴才想着在身上暖热了,再给主子享用。里面就是些水,主子喝点解解渴。
章京晃荡了一下,里面还有不少水,他索性下了马,今日负责押运火炮,虽然骑在马上不怎么累,可是一路呵斥怒道,嗓子早就冒烟了,马上的水囊里的水凉飕飕的,这酒壶里的水却因为贴身放在倒是暖暖的,正好可以解渴。
嗯,真是个好奴才,下次早拿出来些才是。爷在这里歇息,你去找辆装货少的车来,把这些火药装上。章京轻蔑吩咐说道,彭施军连连点头,扫了扫车边一处石头上的灰,摘下帽子垫在上面,说道:主子先在这里歇息,喝点水,奴才把马栓好,这就去办。
章京点点头,记下了这奴才的长相,还问了彭施军的名字,彭施军应付着,牵着马拴在了板车上,摘下马上的顺刀,划破火药袋子,撒了一些在板车空处,然后吹了吹火折子,扔在了上面,见火药被点燃了,他撒丫子就跑。
叫什么?狗奴才,问你话呢?章京听不到彭施军的声音,骂了一句,起身走到车边,定睛一看,火药已经被点燃,蔓延到大半车的火药袋子上,他哆哆嗦嗦想要跑,却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爆炸,路边的板车爆炸,带走了一个人和一匹马的性命,巨大的爆炸声和震荡波席卷开来,让路上的清军和壮丁都是一愣,彭施军也是被冲击波吹到一边,甩了甩脑袋,从耳鸣状态下情形过来,看到愣在原地的壮丁和汉军旗士兵,彭施军大叫道:南蛮子打来了,大家快点跑呀。
这却是一瓢水倒进了沸腾的油里,整个炮兵行列全都炸营,不只是壮丁,就连有些押解的士兵都开始乱跑,彭施军趁着混乱,捂着脑袋跑向了一旁的山林,心道,这次终究不用上战场了,又一次活下来了。
马蹄弯,清军阵列。
李国翰身边的清军已经被炸的七荤八素,他招呼将领和亲兵,用拳头和皮鞭把这些人重新组织起来,刚刚庆幸明军的火炮停下了,抬头就看到一排排以相同频率耸动的新军笠盔和雪亮刺刀,心头竟然是比刚才挨炸的时候还要紧张。
而刚刚略微恢复秩序的清军已经开始胡乱射击,明军距离在五十丈外,无论弓箭还是火枪都没有足够的精度,但是清军就是死命的射箭、打枪,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好像这样的还击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看着眼前己方军队慌乱的一幕,李国翰恍惚间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当年血战过的辽西战场上,当年大清对付明军时候,明军不就是这样吗,只要稍微骚扰攻击,就会慌乱反击,等到大清主力真正到跟前的时候,弓手射脱了力,火炮过热无法射击,铅弹也射光了,然后大清甲兵冲锋,一路追杀。
难道仅仅五年,就乾坤逆转了吗?
面对这徐徐推进的人墙,李国翰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他对眼前构筑的临时工事和麾下士兵已经失去了信心,自己真的能挡住这支敌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