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胸口断骨尚未愈合,王应雄不宜坐、立,更不能颠簸,骑马是肯定不行的,坐车又过于颠簸,只能乘轿,但轿子狭小,坐着也是不好,于是赵铭道命人把两个轿子对起来,里面凳子上铺了木板,再铺软垫,王应雄在里面可以直接躺着,只是这样的轿子实在太大,四个人是抬不起来的,只能是十六个人抬着,这已然是坏了朝廷的规矩。
马大人,住轿吧,这样不成,不合规矩,本官走着进城。王应雄做起身来,对马雄飞说道。
马雄飞笑呵呵的说:王大人不用动,卑职早就对宫里禀报了,皇上许了,说您王大人不顾身上病痛,入朝辅政,其心可嘉,其人可用,让卑职不要搅扰,一路抬进行宫才好呢。若不是有人阻拦,皇上都要在城门迎接,为了凯旋而贺!
王应雄仅仅是做起来就觉得胸口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往下淌,既然马雄飞已经禀明了,王应雄也不愿意再曲折,让人继续前进了,放下窗帘,王应雄闭上眼睛,静心思索着这段时日与赵铭道一起的日子,仔细审视自己的过错和纰漏,他难以置信,为何一个草莽出身的将领竟有如此雄心壮志,竟然是要一番改天换地的大事业,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给了他这样的信心呢?
奸贼!无耻之徒!扰乱朝纲的贼子!
思索着的时候轿子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叱骂声,王应雄被这骂声惊醒,这才觉察到,轿子竟然是听了,外面传来了锦衣卫的驱赶声,马雄飞的声音破锣一样炸响:都离远一些,这是王大人的轿子,是皇上许了的,可以抬着入行宫,你们在这里堵着门是什么意思,是要违逆圣旨吗?
让王应雄这奸臣出来。
对,他误国误民,还能藏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吗,滚出来。
王应雄打开轿帘,看了外面一样,端门之外是跪了一地的人,细细一看官袍,侍讲的学士、督察院的言官御史,都在那里跪着,指着自己轿子的方向大骂不休,王应雄叹息一声,不敢出面,他知道,这些人或许受了瞿式耜的指使,或许不是,但目的都是指责自己,姑息养奸,养出个赵铭道这种跋扈自雄的军头,占据了云南,还纵容了沐天波在云南屠戮士绅官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这个督师大学士跑不脱的罪名。
一群耍嘴皮子的货色,若是让他们去督师军务,别说压制赵铭道,怕是一身皮囊也是扔在阵仗上,只会偏执矫情,任性放肆,以道学自居,沽名钓誉之徒!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王应雄掀开一条缝,看到的瞿式耜,他护住自己的轿子,说道:皇上口谕,让王大人入宫参拜,你们这些人在这里阻挡,是何道理?
我们要见王应雄奸臣,要和他辩一辩为何姑息养奸,为何荼毒地方?一群人激愤说道。
瞿式耜怒道:好胆,王大人是朝廷的忠臣能臣,天子嘉许,民心所望,其实你们能以奸臣称呼的,快快让开,不然天子震怒,尔等都吃罪不起。
不让,不让,这等奸臣去见皇上,定是要蒙蔽圣聪的,我等不让,为了大明,为了皇上,我等甘愿一死!
就是就是,王应雄,奸贼也!乱国害民,理当问罪!
不能让他去见皇上,不能让他去。
瞿式耜正要去禀告皇帝,王应雄掀开窗帘说道:瞿大人,请向皇上告罪,就说老臣身体不适,不能见驾,来日向皇上请罪吧。马大人,送老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