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不胜唏嘘,手里握着的酒杯又举起。只是一两杯酒下肚后,他眼前突然多了条影影绰绰的影子。他自觉没有喝醉,可看到这影子还是有些打怵,便放下了酒杯,试探着的高声询问,那位藏于帷幔之下的兄台是谁。
那道影子一顿,倒是依言从帷幔之中走了出来。直到烛火将那道影子完全照亮,二皇子才发现这人居然是他那个一直低调行事的弟弟三皇子。
只是在这烛火的映照之下,三皇子那面若冠玉的脸也显得状若鬼魅,不负之前那温润如玉的模样。二皇子自知这弟弟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他的府邸,绝对不会是来叙旧的,因此便努力收敛了一身的醉意,拿出最清醒的模样面对着这个与他私交不深的小弟,只是二皇子摩挲着酒杯,却又一事想不明白:父皇驾崩,这个还能争夺太子之位的三皇子不赶忙去各路臣子那里献殷勤刷脸熟,来他这个早就被废了的皇子的府邸做什么呢。
三皇子见着他这个只知道买酒做乐的哥哥,也有些气愤,他先前为了太子所坐下的那些谋略,虽然有很大的漏洞,但到底还算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只是为人太过招摇,再加上早早的被立为太子,才会树大招风引来皇帝与其他人的监视,饶是如此,最终发现他的布局谋略的人,也只有他与父皇两人而已。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二皇子其实相当的不错,只是根基尚欠,经历的太少,一朝风流就被人拿捏住了小辫子。
而余下的那几个皇子,皆是三皇子怎么都看不起的货色,要么就是眼高于顶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么便是沉迷酒色,终日与妻妾为伍,白瞎了皇胎,要么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死读书,也不知这类人是怎么想的。
他倒是不觉得这些皇子之后,有人会藏拙伺机而动,毕竟,论起藏拙来,他才是这其中的个中好手,这些人想要在他身边瞒天过海,可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要拿下皇位,只靠他一人绝对是不够,少不了要与其他皇子通力合作一番,只是她原本看中了二皇子的谋略之道,自以为自己稍加提点就能让他重振旗鼓,只是先前派了无数个探子秘密安插在她的身边,寻找机会刺激着这位昔日的太子重振雄风,没想到却完全是对牛弹琴,这位皇子目前只顾着饮酒对诗,与自己的貌美妻妾寻欢作乐呢。
本来三皇子是已经放弃了二皇子这等人物,没想到他的父皇却驾崩的突然,让他完全没有准备,之前埋下的几处暗桩都还处于不能牵动的状态,是以只能寻个人再联手,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这位二皇子可以入得他的眼。
此刻,二皇子看着自己的那位兀自轻笑的弟弟,突然福至心灵的道:“父皇的死因,不会与你有关把?”
问出这话后,二皇子自己都觉得荒唐,自己的这个弟弟自小便胆小的很,莫说是谋害皇上,活这么大,他怕是连一只老鼠都没踩死过,但不知道为何,自己刚刚脑海中闪现的便是这个荒唐至极的念头,甚至还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
三皇子闻言挑了挑眉,他倒是不知道这位哥哥是个这么直白的人物,他这一番问话,又比那个只想着进谏的余父好到哪里去呢。不过这于他而言倒是个好事。
二皇子说完这话后,本自觉失言,本想着打个哈哈盖过此事,却发现自己的弟弟但笑不语,那分毫未减的笑容在二皇子的眼里,突然显得无比的诡异。二皇子的心沉了沉,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三皇子,难道真的如她想的那样?
三皇子依旧不答,却甩了个册子出来,直接扔到了二皇子的怀里,二皇子满面狐疑的捡起,刚看第一页,脸色便变了,往后的几页草草翻看完毕,却是猛地一拍桌子站起,喘着粗气望向那个他最不在意的弟弟:“是你!”
三皇子伸手拂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对着那个一脸灰白的二皇子点了点头,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