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枝跟在她身后,好奇的望向里面,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酸腐气味,她皱皱鼻子,抬手掩住跟着若夕走了进去。
豆大的光莹莹的一小团,照亮了前方一点点的路,俏枝提着裙摆,小心的跟在若夕的后面,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她和若夕的呼吸声和火焰燃到蜡油批驳作响的声音,俏枝吸了一口气,幽幽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这是一条走廊还是”
空气中不美好的气味越发明显,显然是空气不流通导致的,若这里便是白简和余沅桥所在的地方那她简直不敢想这么多天以来,他们是怎么度过的。
听到俏枝的问题,前方那豆大的烛火停住了,火光映着若夕的脸,一张原本清秀童稚的脸却被映衬的仿若鬼魅一般:“就在不远的地方。”她的声音极轻,仿佛生怕会惊扰道谁一样。
俏枝点点头,随后才想起在这个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对方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动作,便又从嗓子里哼出一声‘嗯。’
所谓近乡情却,大概可以解释俏枝现在的这个处境。她用左手牢牢的抓住自己的裙摆,右手却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上,微微的压紧,感受着自己微博的呼吸声。
她对这里的气味已经适应了大半,若是不刻意的去想,甚至已经感受不到那股异味儿了,俏枝在一片虚无混沌中模糊的想着,白简他们会不会也早就适应了这里呢,会不会以为从此之后,就只能生活在这里,与黑暗为伍,与腐朽共存。
想到他们是因为自己与时耀才会被关在这里俏枝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感,此刻这份愧疚感逐渐涌起,甚至盖过了她本来的心跳声,她开始犹豫,不知见到白简他们后,他们会不会后悔,会不会用责怪怨恨的眼神看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过来便是一个错误。
一想到一会可能出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俏枝便难过的喘不过气,快要死掉了。
“俏枝姑娘,当心。”前方的烛火晃了晃,那一点点的火苗几乎要湮灭在蜡油里,又顽强的挺了过来,重新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俏枝姑娘,往这里走。”火苗往右边偏了偏,照亮了最右边斑驳脱落的墙皮,上面布满了泛着金属光泽的苔藓,油汪汪的聚在一起,在火焰的映衬下冲着俏枝张牙舞爪。
俏枝皱着眉,小心的与那些苔藓保持着距离,跟在若夕的身后,下一秒,她突然踩进了一处水坑。
“啊”
她短暂的轻呼了一声。
前面的火苗顿了顿,依旧没有停下;“只是一处水坑而已,不要在意。”
若夕的语气克制又疏离,可听在俏枝的耳朵里却远没有那么的平静,这么一处闭塞的通道,鬼知道这个水坑里会有些什么东西,她的想象力一向不弱,一想到正在踩着的这汪水里,有无数个肮脏的类似孑孓的生物在里面扎根翻腾着,她就一阵恶寒,忙不迭的要把脚从这里抽离开来。
这其实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但当俏枝强忍着恶心将脚从中抬起来的时候,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这水好像过于的粘稠了。”
她对这些一向没什么感觉,粗糙的很,但或许是第六感作祟,她就是觉得脚下的这片水有不对劲的地方,她有些疑惑的保持着单脚站立的姿势,突然想到刚刚猝不及防踩进去的时候,其实也有些沉闷
是什么呢俏枝知道她不应该在此处产生好奇,却怎么也迈不出第二步,毕竟对于未知,人总是恐惧的,她有些害怕下一秒还会踩在这种触感稀奇古怪的水上。
火苗停驻在前方很久,随后,前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
火光照亮了若夕的脸,她面无表情的往回走,一点点的靠近努力保持着单脚平衡的俏枝,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平静到看不出喘息的起伏,唯有脚步声可以证明,眼前的这个若夕,还能勉强的划入人类的范畴。
俏枝并不想碰到右边的苔藓,鬼知道那种东西摸上去会是个怎么样的奇怪触感,因此他只能小幅度的张开手臂,努力的维持着平衡,就像个笨拙的企鹅,亦或是粗苯、逗人捧腹的小丑。
那团温暖的火光逐渐的接近她,逐渐的照亮了她周身小小的一方土地,烛火筱地向下,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烛火移了下去。
“啊!!!”再也保持不住平衡,她的脚重重的踩了回去,发出的声音比刚刚还要沉闷短促,溅起来的水光悄悄地沾染上了俏枝的裙摆。
若夕皱皱眉,不着痕迹的拉住俏枝的衣摆,成功的止住俏枝可能要亲吻大地的悲剧。等俏枝站稳后,若夕又迅速的将手收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空气中传来俏枝粗重的喘息声,此刻她再也无暇顾及难闻的气味或是右手边肮脏的苔藓,只想贪婪的将所有的空气纳入其中,自然更没有注意到在她最难保持平衡,将要摔出去的时候,是那个看起来就柔柔弱弱很好欺负的若夕姑娘救了她——仅凭着两根手指。
她没有办法不恐惧,因为刚刚火光照亮的那一切,实在是实在是她刚看到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一股冷气不断的向上窜着,在头顶盘旋,而后火光掠过四周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