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
时耀看着眼前的这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看着倒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未施粉黛的面容显得她整个人稚嫩不少,看不出具体的年岁,眉目之间依稀有些俏枝的样子,除却面容上的相似外,更多的是气质上的类似,都从内而外透出小家碧玉般的温婉气质。
比起若夕来,沈青衣就是个卑劣的仿造品,只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有着云泥之别,也难怪三皇子看到沈青衣会那么不屑了。
虽不愿承认,但在这件事上,时耀还是不得不赞同这一点——三皇子在观察人心和收拢人脉上的确是个个中好手,比起他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他明知道若夕是个火坑,是三皇子用来牵制、监视他的一枚棋子,但骤然被点破了心事的他,再加上之前的沈青衣,也让他根本无法回绝这件事,只能将这枚叫做‘若夕’的棋子笑纳。
三皇子自然也清楚时耀明白‘若夕’代表了什么,他最喜欢的就是和聪明人打交道,见时耀虽沉默不语,但脸上也没有回绝的意思,便知道这个事情多半是成了,便微微上前一步,与若夕站在一起,道:“既然如此,那时耀你便好好想想,不过择日不如撞日,与若夕成亲的日子,或许可以适当的提前。”
时耀沉默了半晌,最终点点头,道:“不知殿下的这位义妹”
虽说若夕是一枚棋子,但也要将这枚棋子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不然他怎么能放心这枚棋子随意的插手、监视他的生活呢。
三皇子微微笑道:“这个你自然不用担心,若夕的身世”他嗤笑一声,“最起码要比你身边的那个沈青衣要好得很。”
语气中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嫌弃,而时耀也没有反驳,依旧站在那里,三皇子为首,他为尾,与若夕一起,三人形成了一个微妙的环。
接着,三皇子倒是毫不吝啬,将若夕的身世告诉了时耀。
毕竟,明着安插棋子进去,总要让人家安心一下的。
若真说起来,若夕的身世倒是同时耀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她是商家之女,他的外祖父靠着在各个地方批发麻布而一点点的发家,他父亲也算是京都内举足轻重的一位大商贾,而若夕与时耀不同的地方在于,她只是庶女,再说的明白一点,她其实是外姓子。
若夕的父亲同时耀的父亲一样,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但若夕的主母,也就是若夕父亲的正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与若夕父亲成亲的这几十年来,她把若夕的父亲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罢了。
背地里,若夕父亲身边的莺莺燕燕不知有多少,他时常借着外出推销麻布的名义,前往各个地方。
那些小镇上的姑娘们,实际上好骗的很,只要给他们点银子,出手花钱大方些,再送些平日里难见到的绫罗绸缎,他们便对你的身份信以为真,再加上点甜言蜜语,便能让这些傻姑娘对你死心塌地。
若夕的父亲便凭着这一点,往来周旋于各个女人之间,华夏国这么大,去了这个地方,明年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便是十年八年也不定能走完。因此,他完全不担心,骗了这些姑娘后,自己会无处可去,反正下次再来这边推销的时候,怕是要几年之后,那时候什么爱啊恨啊早就作古成灰了,谁还会记得他?
他有时候是画家,有时候是诗人,有时候是京都来的花钱如流水般的小公子,有时候又是落魄到只剩下钱的风流才子他于经商上没什么天赋,平日里又总是被婆娘管教着,叫他往东就不敢往西,但于情事一事上不得不说,他非常有天赋,或许所有的天赋点都点在了这上面也说不定。
只是,常在河边走,又哪有不湿鞋的呢?若夕的母亲便是个聪明的姑娘,虽然能被骗成功也就不是多聪明吧
度过了几夜良宵,若夕的父亲抹抹嘴,又要使出惯用的借口离开,其他的姑娘,经过他这几日甜言蜜语的洗脑,往往已经生不出来警惕心,等到他走了两三日后,才能反应过来他们可能被骗,而那个时候,早就于事无补了。
而若夕的娘,在经过好几日的蜜语甜言的攻势下,倒是保持着一颗还算清醒的头脑,再加上她本身胆子也大,再两日前若夕的父亲将将露出这个苗头的时候,虽没透露出点什么,但整个人却时时刻刻的吊着一颗心,终日警惕着。
终于,某日的凌晨,若夕的父亲悄悄起身,将早已准备好了的‘一封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肝肠寸断的信放在了枕边,摸黑穿上了衣服,头也没回的告别了这个呆了没几天的小家,就在他走后不久,若夕的娘也悄然起身,莫不做甚的跟在他的身后,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其实,纵然是若夕的娘,也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她一开始只是担心这位风流才子家中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时刻留意着,她捏着那封薄薄的告别信,却看到他并没有如信中所说的那样,返回一个偏僻到她叫不出名字的小镇,而是拐进了一个堪称繁华的大城市,熟门熟路的摸进其中最大的客栈,半晌后就拿了个大包袱出来,她心中一惊,下意思的屏住气息,继续默默的跟随着他的步伐,虽然潜意识已经隐隐有了被骗的感觉,却依旧不敢相信,偏要用眼睛证实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