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知悉了俏枝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来的深刻,时耀罕见的在人前迷茫了,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养成了人前说话做事要滴水不露的性子,不管是再震撼再悲伤的事情都要留到最后,等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再慢慢的消化,可是俏枝的这件事,实在是叫他太过意外,乃至于他完全忘记了他一贯的作风,十分遵从本心的呆住了。
三皇子看到时耀的样子也有些意外的挑眉,不过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他:“你想要离开我,对么?”
时耀迟疑着,似乎是没想到三皇子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当初所求谋的一切,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娘亲在盘府之外的地方也可以过得好一点罢了,但现在娘亲意外去世,我对这种权利上的纷争已经不抱有任何想法了,只想远离这一切。”
“认真的?”三皇子默默的听时耀讲完,只问了这一句。
“嗯。”时耀点点头,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认真的。”
“你有没有想过”时耀缓声开口,尽是蛊惑,“你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近在咫尺?”
听到这么胆大包天的发言,时耀瞪大眼睛,小心的环顾了四周,才悄声开口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啊大人”
三皇子的那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有是个脑子康健的都能听出来他话里面隐藏的意思,即便是早就知道三皇子所图谋的东西的他,也不禁为三皇子这句惊天动地的话惊讶,眼下京都里的那位皇上身子骨还硬朗,甚至刚刚诞下了皇子,太子也还在位,这未来的天子一职如果按现在的局势来算的话,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落在三皇子手里,从前三皇子也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怎么今天突然
若说仅仅是为了留下他才开了这个海口,时耀无论如何都不信,可就他所知,三皇子这些年所做的事情虽然多,但很多也才刚起步,他要用什么东西去和‘天命’抗衡,或者说,他凭什么这么笃定的说出这句话?
要知道,所谓的隔墙有耳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当今的皇帝虽然常常被冠以‘草包’之名,但到底是浸淫在家国大事多年的人,不说别的,在思考谋略这一方面,绝对不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大臣可以比拟的,毕竟起点不同,看到的远方、思考的局势也更加的不同。这一点,从二皇子埋下的‘夕照门’就能看出,皇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昏庸,但并不傻,夕照门一事,他可以泌而不发多年,直到二皇子控制不住夕照门的时候才骤然出手,打了二皇子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断掉了二皇子多年的根基虽说这其中,有着三皇子不小的助力,但对夕照门的处置上,可全都是由皇帝一手操刀,旁人是不能左右皇帝的看法的,也就是说,皇帝的心思,本身就偏向于这里。
皇帝的制衡手段,虽说有些生硬,但谁让他是皇帝呢,就算再生硬,又有谁敢就此提出意见?毕竟最敢提意见的那个人,已经被皇帝亲手送进了牢房,差一点就要斩首示众了。
时耀想了这么多,但最好奇的还是三皇子如今的态度,他原本想要脱离纷争的心,也因为三皇子的这句话有点松动了,从这一点上看,三皇子倒是比他的父亲厉害得多,最起码在规劝人上,是个好手。
人精似的三皇子自然也注意到了时耀态度上的松动,他居高临下的审视了时耀一眼,才在他催促的目光下开口:“你远离了京都自然是不知道前几日,京都就有消息传来,说皇帝生了大病,宫中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虽说现在还能正常的上朝下朝,但透支的不过都是他未来的气数罢了,近几日他的气色很明显的不如以往了。”
闻言,时耀下意识的摸摸下巴,思索起来;三皇子既然说了有人传来的消息,那这个人定然是极为可靠的,说不准就是直接效力于三皇子麾下的另一个得力干将这么想着,时耀对于皇帝的这张大病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怅然,果然,不管你是真命天子也好,还是平头百姓也罢,总是逃不开生老病死这一环节的从先皇帝开始,这些自诩为真龙下凡的人就特别的怕死,有名没名的方士不知养了多少,那些黑漆漆的滋补药丸也吃了不知多少却还是逃不开一个死字。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其实现今的皇帝还远远称不上垂暮之年,相反能算得上是壮实毕竟,他前脚才刚让皇后怀孕不是吗
有了皇帝的对比,自己母亲的去世似乎也就不是那么的让他无法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