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耀骑着一匹快马,漫无目的的在街头狂奔,不知道最后到底要去往哪里,停留于何处。
在他的心底,其实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目的地,但刚一冒头就被他埋进了心里,一圈又一圈的涂上保护色,直到他再也看不出那个隐隐约约的地方是哪里。
一个转口,时耀不经意的放满速度,捏紧缰绳调转方向的那一瞬间,他假装不在意的往视线的角落撇去。
一席不起眼的灰袍子的一角一闪而过,看着那片布料,时耀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凉薄的笑。
这些侍从,还真是不死心呢。
即便他已经说了不必再跟,想一个人静静,这些人也还是跟在不远的地方,藏在不易被发现的角落说到底,谁知道是真的保护他还是奉命监视他呢。
呵,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三皇子感念于他的衷心,担忧他的安慰,亲自将自己手底下最忠心不二的四个死士划拨给了他,叫这些死士认他做主人,且赐给了他们新的烙印与刺青。
死士在三皇子的引导下有模有样的跪在他面前,对他俯首称臣,他也就有样学样的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笑。
三皇子与时耀脸对着脸,彼此笑容畅快又彼此心知肚明。
不管他们曾经是多么多么要好的朋友,现在能留存住这段关系的,也只有利益了。
而他,不过是这尘世间一处随处可见的躯壳,想要留着这份利益的关系,便要出卖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亲情,亦或是爱情。
时耀垂下眸子,驱着马慢慢停下,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闹的叫卖声,又一次生出了疏离隔阂之感,仿佛他只是天地间被抹去的一缕,所有的一切,爱恨嗔痴,都在浮沉之中,慢慢消弭。
街角有两个穿着打了补丁的小孩子在追逐着打闹,时耀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望着那两个小孩儿因为一串糖葫芦吵吵闹闹,又笑又哭的扮着鬼脸,他轻轻的拍了拍掌。
一个暗卫闪了出来,散发着杀伐果断的气息,却又偏偏将这气息隐藏的很好,如若不仔细观察,恐怕只会觉得这个样貌普通身材也短小的男人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厮罢了,谁能想到他会是三皇子最重视的十大护卫之一?
如影无比安静的蹲跪在地上,等待面前的‘主人’给他下达命令。主人并没有追问他,为何会出现的这么快,他也没询问主人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拍拍掌就能将他们召请——这本就是个心知肚明的问题,彼此明白就好,若是说透了,便显得太生冷了起来。
沉默。
依旧还是沉默。
就在如影盯着那双黑底金边的靴子盯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靴子的主人开口了,道:“你去,赏点银子给那两个争糖葫芦的小孩。”
额?
糖葫芦?
如影迷茫的转头,在嘈杂的闹市街头搜寻,这哪里有什么小孩子?倒是有几个背着糖葫芦的小贩,难道是时耀想吃糖葫芦了?
如意想了想,倒是也不无这个可能。毕竟当初三皇子将他们‘让’出来的时候,都告诫过他们几个,时耀这人,虽看起来蛮好相处的,但可千万别因为这点就失了主仆之分,他可是会默默记仇的小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找到了合适的契机,便将你之前得罪他的所有一并报复了过去。
想到这而,如影宽厚的背膀居然哆嗦了下,连忙抬头去看时耀的脸色,希望可以稍微窥探些他真正的想法。
可时耀却好像对他的注视视若无睹,目光依旧定格在悠长的远方。如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了几个破旧的茅草屋,便有些厌恶的皱皱眉,那可是乞丐才会住的地方。
发现那两个小孩子钻进这片茅草房便消失不见后,时耀有些显而易见的烦躁和心不在焉。
但这份心不在焉只持续到看到如影皱眉为止。
“不喜欢?”挑挑眉,时耀意有所指的问道。
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却让如影心头一跳,低下头不敢回答时耀的问题。
见如影不答,时耀也不在意,只是有些惆怅的望着那几间简陋的茅草屋。
小孩子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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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耀,有个不怎么幸福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