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縯道:找我有事?
刘秀将刘縯拉到一旁,低声道:大哥,我觉得那个刘玄越来越不对劲了,你得防着他点,这次朝会不如称病别去,我替你敷衍几句,试试刘玄的反应。
刘縯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刘秀的肩膀。
放心罢,就他刘玄,敢对你大哥动手?借他个胆都不敢。
忽又杀机一露:刘玄要是真敢乱来,我正好取了他性命。
刘秀道:大哥心里有数就好,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咱们首先要占住理。
三弟说得对,占住理才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咱们就和刘玄拼一拼耐性,看看谁先犯错。
要不是青龙寨的人马在棘水之战中拼光了,他刘玄根本没命进入宛城。
刘秀喟然一叹:我支持大哥扳倒刘玄,倒不是因为私情,实在是看到他们那一群人难成气候啊,我甚至担心即便将来得了天下,百姓们也很难过上安稳的日子。
刘縯道:谁说不是呢?刘玄和那些绿林山的老粗们哪会治理天下!要是让他们胡闹下去,将来的天下可能比现在还糟糕,咱们当初起义时的宏愿也就是个笑话。
兄弟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默默往前走去。
当他们兄弟二人联袂走入朝堂之时,诸将都到齐了。
刘玄的脸上有些不悦,道:你们两兄弟好大的架子,让这么多人等着。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心道今天的气氛果然有些不对劲。
刘縯丝毫不惧,笑道:是陛下通知得迟了罢?我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放肆!申屠建立刻大喝一声,怠慢了陛下旨意,还敢公然顶嘴
刘縯登时目光如刀,刷的一下扫在对方身上。
你是何人?我堂堂大司徒,在这朝堂之上,难道连句话都不能说了吗?
申屠建吓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刘縯表现出的强大气势令他无法招架。
刘玄忽然哈哈大笑,离座而起,缓缓走到了刘縯身旁,举止很亲密。
伯升不要生气了,可能真是通知得迟了,我刚才也就是随便一说。
他把目光转向了众人:这次请大家过来,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主要因为大家出征在即,我这心里啊十分的不舍,所以略备酒宴,算是给大家送行。
刘縯静静地听着刘玄说话,一直笑而不语。
刘玄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刘縯身上,忽然眼中一亮。
大司徒的佩剑很漂亮,可否拿来让我观赏一下?
刘縯心中一惊,这是个危险的讯号,这个刘玄究竟要干嘛?
今天的刘玄好像处处透着诡异啊。
他略一沉吟,最终决定解下佩剑,一脸平静地递给了刘玄。
刘玄接过刘縯递来的佩剑,神色十分复杂,内心好像正在经受着一场风暴。
他把手里的剑翻来覆去地看,而实际上他的眼神却不在剑上。
申屠建忽然奔走过来,大声道:陛下,臣有玉决一块,欲献给陛下观赏。
刘玄木讷地接过申屠建献上的玉决,神色更加奇怪了。
申屠建故意走过去几步,挡住刘縯的视线,做了几下摔东西的动作。
刘玄只看了申屠建一眼,始终没有什么表示。
刘秀察觉出了异样,缓缓往大哥身边靠了靠,目光注意着周围。
刘玄忽然干笑一声:剑是好剑,玉也是好玉。把东西都还了回去。
在场之人都有些神色凝重,好像看出了一些端倪。
李轶是个极为精明的人,当下与李松附耳低语起来。
陛下刚才想杀大司徒,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始终没有下手。
是啊,大司徒两兄弟功高震主,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所以,咱们得注意了,不能站错队伍,否则有可能成为别人的陪葬品。
你的意思是
有句话叫胳膊拗不过大腿,大司徒怎么可能斗得过陛下?
说得是啊,不过咱们以前跟着大司徒起义的,刘玄信得过咱们吗?
别忘了有那个谶语啊。
刘氏复起,李氏为辅。
对。有了这个谶语,不管谁来当皇帝,咱们李氏都能成为重臣。
嘿嘿好像是这个道理啊,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刘玄已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他脸色憔悴,用手摸着额头。
刚坐下,便起身:各位爱卿,我忽然有些身体不适,先失陪了。
朱鲔连忙起身,走了过去:陛下,我送你。
二人到了内室,朱鲔迫不及待地问刘玄。
陛下,刚才为何迟迟不肯动手?绣衣御史申屠建可是一再提醒你了啊。
刘玄在一处软榻上倒了下去,显得十分疲倦。
他们两兄弟一起来的,可能有所警觉了,更何况刘縯并没有拒绝把剑交出来,咱们要是强行把他杀了,恐怕会令所有的宗室子弟寒心啊,你让我如何面对大家?
朱鲔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忽然觉得自己该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人。
谁说刘玄只是个废物?他考虑问题,有时候比谁都考虑得周到。
刘玄的声音再次响起:除掉刘縯不必急在一时,我们可以再等待良机。
是,陛下。朱鲔十分顺从地应了一声。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刘玄此人并不简单,其性格懦弱,坏毛病也多,但并不笨。以后可不能把他当作傀儡来对待了,否则不知道哪天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他忽然觉得,当初大家商议好立刘玄为皇帝可能是个极愚蠢的决定。
但是大错已经铸成,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一错到底。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的手心已全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