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冯异离去,刘秀便下令暂时按兵不动,他一直在期盼着冯异的好消息。
这日,刘秀在营帐内踱步,似乎正思考着什么忧心的事情。
忽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紧接着便有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刘秀一瞧,来的是臧宫和朱祐。
他首先问道:有冯异的消息吗?
臧宫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刘秀见二人的神色不对,有些纳闷,仔细一瞧,发现朱祐的眼角尚有泪痕。
他忙问道:朱祐,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朱祐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哭出声来:文叔,伯升哥他
刘秀心中一惊,脑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大哥怎么了?
他被刘玄那伙人给害死了
啊刘秀只觉天旋地转,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臧宫忙上前扶住:三将军
过了半晌,刘秀勉强支撑起身子,步履蹒跚地走到席上坐下。
究竟怎么回事?
朱祐便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刘秀望着空洞洞的帐门外,发了好一会呆。
臧宫和朱祐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刘秀忽然向他二人招了招手,等他们走近了,才低声道:随我回宛城。
朱祐不解道:文叔,回宛城干嘛?刘玄不会放过你的。
刘秀淡淡道:不回宛城,还能去哪?
朱祐有些着急了:文叔,你是不是悲伤过度,昏了头了?我知道,凭咱们目前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刘玄斗,但是即便不能给大哥报仇,那也没必要回去送死啊。
刘秀反问:带着这点兵马出走吗?
旋即摇了摇头:这么做名不正言不顺,人心迟早会散的。
臧宫点头: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朱祐稍一思索,明白过来了:不错。看来文叔没有昏头。
刘秀惨然一笑:刘玄想杀我,那也得有一个罪名,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朱祐叹道:就我们三个回宛城吗?
刘秀道:我接下来的处境将十分凶险,实在不愿有更多的人掺和进来,只有你们两人不同,因为你们跟着我和大哥这么久了,若不一同回去,倒反让刘玄生疑。
臧宫和朱祐点头。
刘秀又道:不过臧宫还要晚一点再回去。
臧宫奇道:这是为何?
刘秀道:我需要你打点一下军中的事情。
朱祐插口道:兵马都不要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刘秀道:兵马可以不要,肝胆相照的朋友却不能忘记。
他转向臧宫,目光中流露着深深的情义。
像傅俊、王霸,还有最近归附的冯孝、祭遵等人,他们的文韬武略都很出众,且胸怀大志,留在军中会遭到庸人妒忌,恐有性命之忧,你替我劝他们回家去罢。
朱祐终于明白了刘秀的良苦用心。
臧宫听得心中一酸,眼眶微红,沉声道:我和傅俊他们早已立下誓言,此生只追随三将军一人,若不能如此,愿老死家中,不出乡里。
刘秀颇为感动,沉吟了半晌。
他忽道:你们记住,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有任何猜疑。
朱祐和臧宫点头:知道了。
刘秀拍拍臧宫肩膀:去罢。
臧宫抱拳拜别,转身出了营帐。
刘秀朝朱祐望去:我们也该走了,不要给刘玄留下话柄。
他二人匆匆离开了军营,一路往宛城赶去。
一座宅院内,可以听到些细碎的哭声,冷清的门庭前,飘着几块白色麻布。
这便是刘縯在宛城的府第了,他的遗体已被妻子崔瑶羽迎回家中。
刘稷没有家室,他的遗体也被运到了这里。
由于他二人被刘玄加了罪名的缘故,家里的丧事不敢张扬,知道消息的文武官员也不敢前来吊丧;正因为如此,堂堂大司徒的丧礼,连个普通百姓都不如。
也有一些大司徒的官属前来吊丧,不过他们是不是真心的,那就很难说了。
不排除其中有人是刘玄派来监视这里的。
考虑到这一点,崔瑶羽不敢表现得过于悲愤,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
在她的身旁,有两名还未成年的男童,正瞧着堂中的两副棺木发呆。
这是她和刘縯所生的一双儿子。
蔡少公和青龙寨五部校尉都在场,他们从情报人员那里得知了刘縯的噩耗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保护刘家的孤儿寡母。
忽然间,门口礼者一声高唱:大司徒三弟前来吊丧。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那边瞧去。
刘秀和朱祐头捆白麻布而入,二人的身上并未穿丧服,这让众人十分不解。
朱祐毕竟是个外人,但刘秀作为刘縯的亲兄弟,不穿丧服就实在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