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们真的搬家了,这是我们第二次搬家。
与之前搬家不同的是,我们是独立搬出来,没有了和裘凤的对立,没有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这是好事。
在此之前,我跟着舅舅到他所经营的酒馆帮上几天忙。由于主心力的厨师家里有急事,请了书半个月假,苏昇让我来记账本上的事情,他来担上那位厨师的担子。
记账本的事情也不算太难,其实很多事情都让一个掌人给记下来了,我只是看住掌人有没有做手脚或者有“偷油水”,每天晚上检查一下,对一下账本,这么简单的事情,苏昇也会给我这个童工算上工钱。更何况苏昇把这件事情交给我,那当然是对我一百个信任,不过换作常人,肯定不会用一个曾经偷过他钱的人。
或许这是苏昇给我好好表现的机会,换作是我,我不会像他这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离开家里的好几天,苏薇并没有过多的问候我的情况,对我也是一百个放心。在我离开家的那一晚给我打过电话而已,出来了好几天之后,就没有听见过苏薇的声音了。
到了这晚,苏薇告知我:“我已经搬好了。”
电话那头,苏薇松了一口气。
“什么?怎么没让我回去,这么快就搬好了?”我惊讶道。
“你一个小孩子能帮上什么忙,难得裘凤这个死东西出去旅游去了,我叫你三山叔叔过来帮我一起搬。”苏薇只是告知我这件事情,并没有征得我的意见,很多时候,我都发现,苏薇是一个比我更加自私的人。
或许,我生气的原因不在于苏薇私自就搬出去了,而是三山这个名字,是我潜意识里拒绝的那个人。
“那也是啊,我还不知道我有没有东西是没有收拾好的,万一漏了我怎么回去拿?”我不耐烦地口气反问。
“有什么的,回去就回去,裘凤还敢不让我们回去吗?”苏薇严肃的语气反问我。
“这可说不定,她就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人,万一把门锁给换了。”我继续追问。
苏薇不耐烦地回答:“你怎么那么多事,没有拿的东西就不要了,不值钱的东西放在那里就好了。”
我揣揣不安地握住电话:“在我眼里都是值钱的东西。”
我愤愤不平地把电话给挂了,嘴巴蠕动着忍住眼泪,在那个时候,我就非常确定,这不是我所了解的苏薇,和半京华院那个爱我至上的苏薇是不一样的。
虽然古人说:“月有阴晴圆缺。”人即使像天气那样变化无常,我也不会料想到,这变化的速度,就像我永远都追赶不上的月亮。
在挂电话那一刻,我心里是有底气的,我总是想通过这样来让她知道我的内心是不满她的做法的。可是我越这样激动,她就越认为我不懂事,她就像一个修理师,机器越坏,她就越没底气去维修,她只会认为,这个机器人不能再维修了,它是一个坏机器人,就算维修好了,也是一个破机器。
苏昇听到电话后,走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很想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情告诉苏昇,可是我没有,所有的话都凝聚成一句:“我没事,我想回家了。”
第二天,苏昇把我送回来,我揣着兜里的几张钱币,忐忑不安。
“是这里对吧?”苏昇把我送回了原来的住址。
我抬头看了看:“是的。”
“那你上去吧,我先回去了。”苏昇转身离开后,我揣着兜里的钱,挥手示意叫了一台黄包车。
“你好,我要去这个地方。”我把地址写在一张纸条上,递给师傅手里。
“你够钱坐车吗,孩子?”师傅看了看我,把帽子抬起来。
“我也不知道,你看。”我把全部的钱都拿出来,展开在手掌上。
“还差一点,算了吧,我送你去。”我坐上车之后,师傅转头看了看我,确认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车子给抬起来。
这时候天色灰暗,似乎想下起大雨,我裹紧围巾,把脖子和下巴都藏进围巾里。
“冷吗?开始下毛毛细雨了。”师傅停下来看着我,大口大口的呼吸,他拿起一条汗巾在脸上擦拭了起来。
“有点冷。”师傅把折叠在后面的绿皮敞篷拉扯出来,直至盖在我的头顶上,顿时就遮挡住风雨。
“这样应该不冷了?”师傅和蔼的笑容问候着。
“不冷。”我微笑回答。
“我的孩子也是像你这么大了,不过没你长得这么有气质,像个男孩头,说起话来,像个大喇叭似的。”师傅一边奔跑一边跟我讲述他的女儿。
“我也是很爱玩的,不过在生人面前,我就不太爱说话。”我抚着被风吹乱的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