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里有点远,想着会没有什么多余的钱,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就请了几位家人吃饭庆祝一下。”苏薇叹了叹气,开始点数着搬家花费的钱。
“不是买了新房子吗?难道是租的?”
“我们就是租的,现在买家具都已经很拮据了,用的还是我母亲给的钱,还有很多东西还是没有买回来,先住着吧,能搬出去已经很好了。”苏薇说出来的时候,眼角都是泛红的,不得不说,苏薇确实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
“之前腾志在拍卖会上买的珍藏品,已经传遍整个风迎塘了,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招娣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如两个猫眼般大。
“谁知道腾志在想什么呢?每次问他的时候,他都说没有钱,每个月拿的工资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每个月给的伙食费估计养一只家狗都不够,你看狗子还要吃肉,他自己拮据就算了,连我们母女的生活也想过得跟他一样,真是受够了他。”苏薇一口气就把自己内心的话说完了,就像爆开了的水管一样,哗啦啦地直流。
“你有没有怀疑过,他会不会在外面找女人了,拿钱都给那小三花去了。”招娣紧紧地抓住苏薇的手臂。
苏薇一下子怔住了,她开始感到揣揣不安,不知道把手放在哪个地方好。
“不知道他,每年才回来一两次,谁知道呢。”苏薇低声地搪塞,让我从心里不由得发出感叹。
“你可要好好管管啊,薇姐,不过看志哥不像是这样的人,你看他穿成这样,怎么还有女人会被他吸引?”招娣皱着眉头,似乎怎么也想不通。
苏薇点点头,可心里却五味杂陈。
我并没有掺和在她们的谈话里,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守得死死的。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制律正在山脚下呼喊着我们。
“快了!”苏薇大声回应。
“赶紧过去吧,别聊了。”苏薇推着招娣往前走。
在山脚下的是墓碑是我们的曾祖父,祖父在生前不止创办了几十家的酒馆和凉茶铺子,还建立了多间孤儿院供流离失所的孩子有了新居,不过后来因为帮派战争死了。
制律说把曾祖父埋在山脚下的位置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因为那时的紫扬并不算太平,帮派战争非常常见,曾祖父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就接触了帮派里面不见得人的生意,尤其是在以往的风迎塘,大多数都是难民,没有身份姓名,只能加入帮派才能生活下去。
这些人并没有血性,更不懂得人情世故,只要发出指令,就立即绝杀。
由于参与了地下交易这条链子,就意味着生命的倒计时,不久后,就被人陷害杀死了。
也许尸体并不是完整保留下来的,毕竟住在这里的人,各有各说法。
有些人说我们的曾祖父是被分尸在不同的地方,找回来的身躯并不多,而且比较零碎,所以大家都说,没有完整的躯体不能葬在山上,只能葬在山脚。有些人又说当年曾祖父随葬的东西都是名贵的金银珠宝还有玉器,经过算命先生算,一定要葬在山脚下阴凉的地方,才会守护住玉器的灵气,才能让曾祖父来世投胎投的好归宿。更离谱的说法是,曾祖父当年就没死,只是携带着他所有的财产跟他的第一夫人逃离,只是随意立个墓碑掩人耳目,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就不会找他的人头回去交差了。
当然,这些都是流传下来的故事,也是老一辈说给我们听的故事。
“开始准备东西。”两位老人已经拿着锄刀把墓碑前后的杂草都清除干净了,墓碑前的泥土就像得到重生一样,在光秃的黄土上大口地呼吸人气。
我们把带来的东西都摆到一边,制律先拿出一个碟子,从袋子里取出一只白切鸡,鸡的嘴里咬着一颗红枣,把它摆放在墓碑正中间的位置。只见叔婶们从袋子里又取出许多张沾满了鸡血的白纸,切成许多正方形,从附近找了两三个石头,取几张纸放在墓碑上面,用石头压住。
接着,他们又从袋子里取出三个小酒杯平放在墓碑前,取出一壶酒斟满。俗话说茶倒七分满,饭盛八分满,酒要倒满杯,这三杯酒溢满出来,渗到泥土里面去。
他们念叨着:“曾祖父,喝多点,尽情地喝,我们都来看你了。”
于是他们把三杯酒倒在墓碑上,这瞬间变干的情况下,让我真以为像他们说的那样,曾祖父现身出来陪我们喝酒了,我不由得盯住墓碑上刻的字。
“曾祖父叫顾月明。”我低声说。
苏薇看了我,走过来问我:“你在说什么?”
“你看。”我指着墓碑。
“你这孩子,不能指着曾祖父,不礼貌。”苏薇立刻拍打我的手,示意我放下来。
“好,现在烧完元宝蜡烛之后,小孩子跟着几个大人上山,小叔子放鞭炮。”制律大声地指挥我们,他昂起头,使帽子往后。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开始烧炮竹了。这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耳朵被震聋了一样,出现了几秒耳鸣,苏薇迅速把我的耳朵捂起来,自己来不及躲闪。
“母亲,你快按住你的耳朵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眯着眼睛不敢睁开。
“没事,我不怕。”在炮竹声中,尽管苏薇大声跟我说话时,她脖子上的青筋都凸现出来了,但我仍然觉得很小声。
在这一瞬间,我又像得到了从前的苏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