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之余,站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鲜于庆云自认在这二十六年里没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朋友的事。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改变了。他曾经拼命地回想跟冯晓娜之间的点点滴滴。回忆中的空白狠狠地嘲讽他——可笑至极!
后来,鲜于庆云明白了。在被改变的十七年里,他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鲜于庆云”。他是那个慕青蓉口中的“混蛋”,是冯晓娜口中的“人渣”。
性格与人格的养成,跟成长环境、家庭教育、文化教育息息相关。在他所不知道的十七年里究竟经历过什么,怎么就成了混蛋、人渣?
这几天来,有种感觉深深扎根在心里。既陌生又真实。尤其是站在这里的时候。这种名为“自我厌恶”的感受,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想马上离开这家医院,到外面去呼吸呼吸空气。其实,呼吸苦难并不是因为戴了口罩,他很清楚是因为什么,只是无能为力。
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他连白墨轩住在哪个病房都不知道。即便知道又能怎样?
鲜于庆云慢慢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候,刚刚从电梯走出来的一些人从他身边路过,他一眼看到了花雅。
花雅正随着人流往外面走,忽然被人抓住了胳膊。回头一瞧,被从头黑到脚的男人吓了一跳:“你谁啊!?”
鲜于庆云将压低的帽檐拿开一些,露出一双还青肿的眼睛。花雅定睛瞧了好几眼,才认出来。不由得惊讶:“你还敢来?”
鲜于庆云低下头,无言以对。
花雅郁闷地长叹一声:“你可千万别去,白家人恨不能掐死你。”
鲜于庆云并不觉得意外:“墨轩,怎么样了?”
花雅像是在担心什么,左右看了看,遂拉住鲜于庆云的胳膊:“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走吧。”
花雅走得急,鲜于庆云刚刚跟上几步,肋骨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捂着肋下,脸都白了。
花雅疑惑地打量他几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鲜于庆云说。
这一次,花雅放慢了脚步。鲜于庆云跟着她走到地下停车场,车门关好,花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鲜于庆云还是无言以对。
花雅气得捶了方向盘一下:“说真的,到现在我都没办法相信你跟冯晓娜……先不说她。鲜于庆云,你缺女人吗?你随便招招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是好这口儿,还是就愿意对朋友的女人下手?”
鲜于庆云摘下口罩,露出脸上的伤。花雅见了,心头的火气去了一半。
他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空气,终于缓解了胸口的憋闷感:“你说的那些事,我都回答不了。冯晓娜第一次跟我说,说我们发生关系的时候,我很庆幸自己失忆了。”
花雅因为惊讶,眼睛瞪得溜圆。
“不记得,就像是没责任。典型的鸵鸟心理。”鲜于庆云自嘲地笑了笑,“但是现在……我迫切的想要回忆起那些事。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时候我到底怎么了。”
“有用吗?”花雅板着脸问他,“就算你想起来了,墨轩的腿还能像以前那样吗?”说着,使劲拍了一下鲜于庆云的膝盖:“从这往下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