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杨皇后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她挣脱开宇文初紧抓的手，从枕下抽出一封信笺递上：“陛下，臣妾此生无憾，只是还有太多的放不下，还望陛下心生怜悯。”

宇文初接过信笺拆开，细细读来。

陛下亲启：

臣妾自知时日不多，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借助纸笔一诉衷肠。

臣妾近日总是回想起过去战火中的点点滴滴，转眼十余栽过去，臣妾感怀陛下不忘糟糠之妻的贫贱情分，但也希望陛下时时想起左膀右臂的患难与共，勿忘曾经一起拼杀的艰难岁月，对那些同陛下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老臣手下留情。

臣妾不惧生死，只是放不下烨儿，烨儿自小体弱多病，臣妾耗尽心血才将他抚养成人。臣妾感恩陛下登基之初就立烨儿为太子，但自此烨儿便站立到其他皇子的对立面。这些年来，烨儿一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留心就犯下错误落人把柄为人陷害。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中，比起太子之位，其实臣妾更希望烨儿能活得轻松自在些。

陛下看到这定又要笑话臣妾妇人之见，但是臣妾还是忍不住僭越，储君之位关系到东耀的千秋万代，陛下应当抛去情感打破旧规，以贤能者为优先。烨儿虽然资质平平难堪大任，但是品性温良仁慈宽厚，亦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如果陛下他日另有打算，还望善待之。

还有烁儿，年幼丧母孤苦伶仃，虽不是臣妾所出，但是这些年来承欢膝下孝心可鉴，臣妾亦视如已出真心相待。烁儿他虽然性格内敛少言寡语，但是不争不抢一直暗中努力，为的就是陛下有一天能对他另眼相看。臣妾知道陛下因乐妃之事对烁儿一直耿耿于怀，但是稚子无罪，更何况烁儿体内毕竟流淌着宇文家的血脉，相信未来定能为东耀建功立业，只求陛下放下成见多给烁儿一个机会。

纸短情长，不尽依依，此去不在，唯望珍重。

婉贞绝笔

宇文初收起信笺，哀伤不已：“皇后的心事，朕知道了，朕会对赵家网开一面，烨儿是朕的孩子，朕不会看错的，置于烁儿，朕答应皇后定会一视同仁。”

“谢陛下！”杨皇后望着宇文初，感恩之余眼中是无尽的依恋和不舍，“臣妾要先走一步了。”

“嗯，皇后你慢些走，等等朕，等等朕……”宇文初红着眼，哽咽在喉。

“好。”杨皇后点点头，微笑着闭上了眼。

弘宣十五年春，皇后杨氏病逝，帝伤心不已，至死没有再立新后。

杨皇后大丧后，宇文初哀思成疾大病了一场，幸有玄微真人在一旁协助太医医治，宇文初的病情才渐渐好转。但是身病好医心病难治，宇文初常常幻听幻觉总觉得杨皇后还在身边，到了夜里更是魂牵梦萦泪沾衣襟。

“皇后娘娘虽已仙逝，但是留恋诸多，魂魄不散，反而导致陛下缠绵病榻。”

“那依真人之见，朕该如何是好？”宇文初一脸愁容，他从未想过竟会因此生病。

“可惜贫道专于炼丹不善法事。”玄微捋了捋长须思虑再三提议道，“陛下不如召集四方高僧超度亡灵，也好让皇后娘娘往生净土早登极乐。”

宇文初听闻连连点头：“真人所言甚是，朕立刻着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