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可燃见到路西法尔离开,身子一软,便摊在床上。
休息了片刻,她扑到电话机前,可是电话里都是忙音,整个线路被切断。
真没想到,她即使顶着总理夫人的名号,还是有胆大包天的人敢对她不轨。
……昏死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
凰北玥用下巴指了指,凰山走上前,扶住千冷鹤,拍了拍他的脊背。
千冷鹤眉头紧锁,疲惫地睁开眼,却又因为失血过多而艰难地闭上:“快……快救她……护城河地下……”
凰北玥神色一凛,“凰山,去调查一下,护城河的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燃在不在那次事故中……”
凰山听命下去,而凰北玥则看着牢房中的男人,神色露出一丝疑惑。
这个男人难道就是幻狱和他联络的内线?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个幻狱的内部人士和他联系,很多时候提醒他的很多事情都和幻狱有关,而他从来没见过那个内线。
他到底是谁?他知道幻狱在南方军区的一系列行动,总是会提前提醒他小心、。
他还知道郁可燃在追查叶海特王,只是她果然在地下护城河么?
凰山很快回来:“少爷,我们失策了……听说昨夜路西法尔在护城河的地下河段救了一个女人,难道就是郁小姐?而他昨夜支开我们,大概就是防止我们找到郁小姐,他,他未免太过胆大包天了吧。而我们此次来意大利的行程保持秘密,又没带随从,如果明着去救郁小姐,一定不行的。”
“唐北臣也在找郁可燃么?”
“是,他正派人搜整个米兰城,恐怕不知道他名义上的妻子落在了路西法尔手里。”
凰北玥道:“我不想小燃知道我来了米兰。所以,通知唐北臣小燃被路西法儿绑架了,让他去救她吧。”
……夜色很快来临。
郁可燃蜷缩在床上,不敢闭眼。可是终究是太困了,还是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身上沉闷,像是被一个重物压着。郁可燃不禁喃喃地喊道:“混蛋,滚开,不要……”
“不要?”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一字一字地发问,声音听起来这男人不过二十出头,依稀有些耳熟。郁可燃一愕,便睁开眼睛。
黑暗中,看不清来人相貌,似乎是一个男人正趴在自己身上俯着脸看自己!“啊!”郁可燃尖叫了一声,立刻被男人捂住了嘴。他力气出奇地大,大到她无法反抗。
郁可燃呜呜地干叫了一会儿,便渐渐地喊不出声来了。
郁可燃想问一句你是谁,然而喉咙被他刚硬的手指一扼,发干发紧,根本发不出声。
暗淡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见他的眼睛闪动着一丝明亮的白光,锐利而阴沉。然后他半边脸忽然在月光下变得明晃晃的,似乎是金属的光泽。
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不就是……无颜?
无颜松开了手,郁可燃大口地喘着气。
忽忽郁可燃松了一口气,小声问:“你来这里,不来杀我,难道是来救我?”
无颜冷笑了下,上次被这女人关在唐家暗牢里,这笔债自然要好好算。可是眼下叶海特王不翼而飞,而他的手下千冷鹤却被黑手党抓住。他不得不来黑手党总部探听情况,可是却发现这个房间里锁着一个女人。而那女人不就是郁可燃?
无颜默不作声从床上翻下去,过了一会儿,室内便亮堂起来。郁可燃从床上坐起,无颜正站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一根手电筒,刷白的亮光照亮了半个卧室。
借着灯光,郁可燃观察起这个神秘的男人。
男人左边脸带着半边银色面具,右边脸依稀可以看出俊朗的轮廓,尤其是下巴线条分外硬朗坚毅。嘴唇削薄,鼻梁高挺,眼睛狭长,眼睫毛很长,此刻男人微微闭着眼睛,看起来特别安详,而那遮住他半边脸的银色面具让他看起来那么神秘。
如果没有这个银色面具,他一定是个风华俊丽的帅哥。
“我放你走。”无颜对郁可燃招了招手:“但是你要想办法帮我救出千冷鹤。”
……无颜打开房门,招了招手:“你趁着夜色出去吧,我来掩护你。”
郁可燃飞快地出了门,然而一道白色镭射灯刷地扫过她的身体,紧接着大批的保镖聚拢过来。
“郁小姐,你又不乖了?”路西法尔从保镖身后走出,“想从我这里跑出去?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
“想锁住我,你也无非是痴心妄想。”郁可燃冷漠地瞧着他:“路西法尔,你监禁我,无非是想拿我做人体试验,好探秘hp系列病毒……”
“聪明!既然你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还跑什么?明知道跑不出我的手心……”路西法尔眸子一沉,喊道:“把她活捉了。”
忽然一声枪响,路西法尔忽然感觉一道凌厉的劲风裹挟着一颗子弹擦着自己的脸颊飞跃而过。
“shit!”路西法尔惊吓之下,身子趔趄差点摔倒,幸好保镖扶住了他。
郁可燃看到暗处无颜举起手枪,正准备对路西法尔发射第二枪。忽然:“小燃……”
那是唐北臣的呼声,只见唐北臣已经出现在大家视野里。
唐北臣身后站着两人,一个是他的助理唐心,还有一个金色头发戴眼镜的男人。
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路西法尔脸色微微僵硬。
他不是别人,是欧洲最大电视台的台长,知名的电视记者卢康达。
而他的手里正提着一架实时直播的录播机,随时可以把镜头拍到的信号通过卫星传送到欧洲电视台,从而传播全球。
“妈的。”路西法尔不由发出一声咒骂。唐北臣为了解救他夫人,竟然把媒体人叫了来。这让他没办法用强硬手段掳走郁可燃。
“路西法尔,小燃原来被你救了。多谢你照顾她。”
卢康达道:“郁小姐,可以接受我采访么?昨夜地下河爆炸封堵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们装作没有识破路西法尔的阴谋。
路西法尔挑了挑眉:“唐,你在这儿,我正派人找你。”路西法尔道:“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的确救了夫人,可是夫人昏迷,我不得不先派医生为她诊断,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你便来了……”
郁可燃冷笑,路西法尔看情况不对,竟然装作没有绑架她的样子。
当然此刻不要惹怒他,如果惹怒他,他不顾冈萨雷斯家族的体面让这些保镖杀了她和唐北臣,就难收拾了。
番外黛安和千冷鹤(二)(此故事发生在光明联盟建立以后,冈萨雷斯家族被剿灭之后……)“黛安,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很震惊。”千冷鹤试图向她解释什么,语气却是理直气壮。手臂伸过去,想把她揽到怀里,她如同一个小兔子,瑟缩着往车窗挤,仿佛被他碰一下,就会沾染上什么毒药。
“shit!”他低低咒骂了一声,猛踩了一下油门。
车飞速地向黑暗的街道上驶去,遥远的城市灯火,散珠一样洒了一大片。两岸都是郊外那黑沉沉的林木,他的车就像是一尾黑色的鱼,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穿梭,似乎永远都行不到目的地他双目血红,飞速地飙车。黛安终于从愣怔中醒来,“你开慢点。”
他嘴角狂肆地笑:“你怕死?”
“我怕跟你死在一起。”黛安手扒着他的胳膊:“快停车。我不坐你的车了。让我下车。”
他脸上更怒,眼中一闪而逝的,是惊魂的白光,他一字一字地说:“就算我亲手杀了你大哥,你也不准下我的车。”更何况擦枪走火,并不是他的错。
她转而用祈求的语气求他,“我不跟你过了!我也不想看到你了!我要下车。你饶了我吧。”
“黛安!”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我饶过你,那谁来饶过我?你摸摸我的心,可曾对你有一点点虚情假意?那时候,你大哥用你诱骗我,差点杀了我,我却原谅你。你不要我了,我却还想着要你。你有没有良心!”
她脸色苍白地就像是一张纸,“好,你不让我下车。我就跳车。”她说到什么就做什么,手打开车门按钮。
“你他妈这是要干什么?!”他怒吼一声,而黛安已经从车里跳了出去。
急促的刹车上同时响起,她跳下车的那一刹那,他的车也骤然停下来。
她趴在草地上,眼睛半阖着,脸色惨白一片,神色却平静地不正常。大腿鲜血淋漓,似乎摔骨折了。他从车里仓皇下来,几乎用小跑的步伐来到她身边。
可是到了她身边,他又恢复了冷静的样子,单膝跪地,检查着她的伤势。
她捂着疼痛的腿,低低地喘息着,却不看他一眼。
雨水濡湿了千冷鹤的睫毛,湿漉漉地铺在眼睑上,增添了几分凄迷的味道:“黛安!你想死是不是?!我让你死!!!”他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脚踢向她另外一条没有受伤的腿。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哼,这次是真的痛了!身体痛,心也痛。在她伤口上补上一脚,真是他的标准作风!!
额头上冷汗涔涔,脸颊也湿漉漉地,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下一刻,她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冈萨雷斯家她以前的闺房里,千冷鹤几乎把米兰医院的手术室搬了过来,她的脚高高吊在架子上,整条左腿绷满了石膏和绷带,看起来特别可笑。
她真的笑了,忽然旁边传来夸张的惊呼,“千太太你笑了耶。”
黛安抬头,一个小护士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护士指了指窗外道:“千冷鹤先生刚才进来过,看你在睡,就出去了。”
黛安哦了一声,木然地睁着眼看了会儿天花板,才道:“我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你叫我黛安,别叫我太太,都把我叫老了。”
小护士笑笑,露出一颗虎牙:“黛安,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哦,跟比你成熟年长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很受他保护?”小护士眼睛里都是对她生活的好奇。黛安怔怔想了一会儿,“我都被他熬老了。”顿了片刻,她指着衣橱道:“帮我把衣橱里的化妆盒拿过来好么?”
小护士打开柜子,在成堆的衣服里扒拉了半天,把那个粉色蕾丝双层化妆盒拿出来递给黛安,黛安颤抖着手指,打开了第一层的盖子,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一些饰品,有些是千冷鹤送的,有些是爸爸送的,还有些是同学朋友送的。饰品上放着一张照片,就是那天她从学校宣传栏上撕下来的千冷鹤的照片。
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点燃了,把照片放上去。
照片很快翻卷成灰,她手指一松,照片掉进了垃圾桶,慢慢地烧成一堆纸灰,他的容颜也在烟火中消弭散去,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你出去一下,等五分钟再过来,好么?”黛安眼睛直直盯着化妆盒的第二层,并不打开。对小护士吩咐着。
“好的,我五分钟后再进来。”
五分钟后,千冷鹤和小护士一起进来。千冷鹤惊愕地看着黛安,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她正一手抚弄着头发,整理好头发后,整个容颜都清丽干净了几分。然后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耳环,歪着头给自己戴,黑色的头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映衬着她雪白清丽的脸庞,她抬眸,对着千冷鹤微微一笑,让千冷鹤心里一动。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拿过她手指上的耳环,亲手给她戴上。手抚摸上她的脸,因为中指带着个紫色钻石戒指,黛安皮肤感到咯得慌。
她头一歪,小脸从他双手中挣脱出去,她笑了笑,笑意却抵达不到眼底:“我打扮的干净么?”
“好看。”他深深地看着她,发自内心地赞美着她。
“哦,”她低头,似乎躲避他的热烈的视线,声音乖乖的:“带我出去吧,我得去灵堂守灵。”
他把她抱起,放在轮椅上,推到楼下的灵堂。
……络绎不绝的祭拜的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黛安坐在轮椅上,淡淡地微笑着,哥哥嫂嫂不希望看到她不开心,她要努力地笑,让人看看路西法尔死了,可是他的妹妹还活得很好。
到了傍晚,几乎没有什么人来了。无颜带着walce,还有令狐宴带着郁可燃都来了,尤其令狐宴还提着一瓶酒,来找千冷鹤。他们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不知道聊些什么,其实,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虽然属于幻狱和南方军区两个阵营,彼此给彼此使绊儿,但是最终还是感情很好的样子聚会。
或许,当他们到了耋耄之年,最终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不是伴侣和爱人,而是他们彼此。这是多么纠缠的人生啊。
她永远都是他的局外人。他们是敌对的两个阵营。
他不爱她。
黛安坐在轮椅里,身后是她大哥路西法尔?冈萨雷斯的巨幅黑白照片,有种孤独冷漠的感觉。
千冷鹤扭过头,对她招了招手:“黛安,过来,一个人坐那边很好玩?”
黛安摇了摇头,乖巧地笑着,笑容甜甜的,贤惠的,通情达理地:“你们聊吧。我陪我爸爸。”
千冷鹤忽然一阵心酸,他逃避似地扭过头,不去看她。他想着,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处一会儿吧,这件事总会过去的,人生那么漫长,他补偿她的机会很多。
他们又开始小声地讨论如何解决华东区出现的疫情问题。
没有人能真正对黛安的悲哀感同身受。
郁可燃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黛安,苏韵西和千冷鹤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商量着什么,并没有注意郁可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