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嬷嬷走罢，洛雪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叫人收了下去，一个人淡淡的坐在美人榻上。

窗外月明几净，带着一种离愁的幽光，叫人有些无所适从的悲伤。

月光轻洒下来，将院子镀上了一层金光，洛雪托起下巴撑将起来，慢慢的走到门前，抬头看着夜空，眼睛里的光却暗淡了不少。

这样的美景，这样的夜，这样的心境，这样的人。

是这个世界的我，还是我的这个世界……洛雪开始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且说张嬷嬷出了海棠苑便直直奔赴洛君麟的住处，洛君麟此时正在书房，房外房内都有专人把守，张嬷嬷还没靠近便被拦了下来。

“哪来的，干什么的？”一声厉喝，张嬷嬷没有意外的被拦了下来。

张嬷嬷胖笑了一声，“大哥，劳烦通传一声，我是大小姐院里的张嬷嬷，差了大小姐的命有事找老爷。”

“等着吧。”

听到是大小姐院里的人，守卫也比较客气，很快进去问了，不多时才出来。

夜色温润，也不是很凉，依稀还有虫鸣在边角叫响，书房门前吊着一盏八角玲珑红木灯，对着搭了两层，每一分都化成齐齐八八六十四个小窗，光线透过小窗便徐徐的散播出来，在上空积聚了不少飞虫。

“进去吧，老爷在书房。”守卫退出来，对着王嬷嬷说道。

“多谢小哥了。”

张嬷嬷道过谢后，径自去了洛君麟的书房。

一进书房，浓重的檀香之味袭来，混杂着陈书的味道，让人的心都随着定了几分。

正中大房之中安着一张镂空雕花竹陶大理石几案，上摆有续续堆着不少名家字帖，并数整齐放着，又有十方珍物研宝装饰着台面，各色竹筒，绘有五颜六色花纹，内插数只毛笔，各色各用宛如笔林，一旁的斗大哥窑花瓷瓶，简单插有一枝万年不枯假花，梅子模样，映衬着后墙之上的《富春山居图》，虽是绘本，但也可见主人雅趣。

这还单是外阁，也是通报的必经之地，张嬷嬷低下头，朝着里屋方向抬头扫了一眼，快速走了进去作福

“老奴给老爷请安。”

“嗯，起来吧。”

洛君麟坐在书案后，手里捧着一本兵书，连头都未曾抬起，看的十分认真。

张嬷嬷偷偷抬头瞄了眼，这才有些低声的开口说道：“本不该挑这时候打扰老爷，但是小姐的屋里空得很，老奴想去库房选几件东西摆上，小姐却说想摆夫人从前的东西……”

顿了顿，又道：“老奴离开府里多年，也不清楚夫人的嫁妆锁在哪里里，这才来问问老爷。”

“夫人的嫁妆？”洛君麟放下手中的兵书，将手中的宝石放大镜压在方才看过的页脚上，这才抬起头来。

“府中的中馈一直都是李氏在管着，雪儿若是想开库房，同李氏拿钥匙就是了。”洛君麟重新拿起书，显然不觉得这是个需要请示自己的问题，想着张嬷嬷多年在院子里，恐是惰了，也没有留心。

原配的嫁妆不会交到后面续娶的夫人手里，自然也就轮不到李氏头上了。

可李氏管着中馈，未必没有贪原配的嫁妆。张嬷嬷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会想着报备洛君麟才更好处理一点。

“是。”张嬷嬷得令，也试探出洛君麟确确实实是疼爱洛雪这个女儿的，虽说听到库房钥匙在李氏手里心里十分愤怒，可面上还带着几分笑的问道：“夫人的嫁妆多您也是知道的，奴婢一人看不过来，小姐便说先看看嫁妆单子，瞧上了哪个，便将哪个找出来，如此也方便一些。”

洛君麟本来都已经拿起书籍，却发现张嬷嬷没有离去之意，有些皱眉的重新放下，怕是张嬷嬷之意并不在之前的随意一问，洛君麟脸色微沉。

“是雪儿提出来的？”

张嬷嬷虽低着头没看到洛君麟的神色，却从他的语气中猜测到一二，平静回道：“是，小姐对夫人没什么印象，想拿几件夫人的物件，权当念想。”

“哦。”

洛君麟淡淡应了声，之后便没了话语。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似是不急回复。

张嬷嬷暗自皱眉，猜不透这嫁妆单子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还是说……

老爷在怀疑什么？

张嬷嬷还在暗自猜测，便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洛君麟起身，站在一个雅致的花瓶之前，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会重新面对。

洛君麟将花朵从花瓶之中抽了出来，瓶内并没有水，却有一个不易发现的夹层，轻轻一按，便弹出一个指甲大小的铁盒，洛君麟小心地取出，将花瓶暂且搁置一旁，眼前的回忆徐徐展开，片刻后，只听得洛君麟道：“这是夫人的嫁妆单子，拿去给大小姐吧。”

张嬷嬷抬头，从洛君麟手中接过，嫁妆写在上好的蚕丝之上，又被细封在新拿的木盒之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