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手撕烂的,他亲手扔进垃圾桶的,他亲手毁掉的。
心里闷闷的,头是晕晕的。
他不觉得他应该生气,可他却在生气。
所有他亲手毁掉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创建的,而他亲手创建的一切又被他亲手毁掉了。
楼下的郑嫂被他一张黑脸吓得胆战心惊,生怕突然就来了消息说她被辞退了。
昨天张经理找到她时,她可是欢欣雀跃的,这份差事酬劳丰厚,顶她在别家的几倍呢!
李嫂在一旁小声宽慰着,还说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发生让她找正在吃点心的女人求求情。
相处大半天,两个保姆都没觉得她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只是情绪不高,话很少,也沉着一张脸。
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叶春妮听见了,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的小动作她也看见了,最后一块蛋糕入口,她擦擦嘴巴走进了院子里,在花园里漫步踱着,躲避着有可能飞来的是非。
她所知道的有关他的所有习惯她都要忘掉,跟他有关的所有事情她也不会去关心。
未来的他们,存在的唯一关系就是曾经孕育过这个孩子。
而且,必然有一方不会出现在孩子的成长历程中。
只不过,她设想过缺失孩子成长的人是他,而现实生活变成了她自己。
前院的花园略有改变,树木如旧,在初夏的适宜气候中葱郁繁茂,她料理过的花都不见了,又添了些新的。
乔喆皓连基本的爱心都没有,不可能泛滥到会来饲弄这些花花草草,叶春妮也懒得去猜究竟栽花的女人是董依依、乔母还是什么其他的女人。
别墅总归会有女人的,她住过,董依依住过,别的女人也能住。
新栽的花都是叶春妮没见过的品种,恣意绽放着,肥大的叶片托着粉嫩的花瓣,内里裹着柠檬黄的花蕊儿,娇艳欲滴。
她忍不住凑上前闻一闻,香甜的味道充盈了鼻腔,比刚才吃过的小蛋糕还要香甜,仿佛在那一瞬驱赶所有的不快。
可也只有一瞬而已。
花园的躺椅干干净净的,她瞧见手脚勤快的郑嫂方才打扫了,刚要坐下却猛然想起乔喆皓很喜欢坐在这里。
她记得有那么几次,喊他吃饭时他就在这里。
那时候院子里的腊梅盛放着,他穿着浅色的套衫坐在一树的嫩黄下,淡淡的烟气吐出来消弭在漫天寒气中,眼神时而淡漠时而冷清时而也温暖过……
那时候的她看他,是有多么的迷恋,姿态又是那样的卑微。
书上说,你可以爱一个人低到尘埃里,但没有人会爱那个低到尘埃里的你。
她是这样的,他们是这样的。
他们相处中有过的暖心时光,现在只能变成那把会毫不留情捅破他们朦胧却不美丽关系面纱的刺刀,只剩下扭曲和丑恶的真实。
可即便如此,都是涂抹不掉、挥散不去的。
叶春妮觉得她应该是得了联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