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做到祝福。
可她怀了他的孩子,有了他的骨血,他们两人才是孩子的爸爸妈妈,他的孩子怎么可以唤别人一声爸爸?
孩子应该变成抢回她的最后砝码,不是吗?
她一定不知道,他想要她,想要这个孩子。
那午后的太阳蒸发掉他的汗水,烤得他皮肤发烫,烤得他心里发焦。
他急切地往前迈步,眼前发黑,脚下一软,险些摔倒,金星萦绕旋个不停,他都忘了在这大太阳下站了多久。
踏进大厅,一个个挺着大肚的孕妇进进出出,身旁或有男人照料或有妈妈搀扶,冒尖的肚子像针扎在心头。
穿梭在满大厅的孕妇中间,乔喆皓犹豫了,停滞了脚步。
他记得他不想要成为一个父亲,他根本没有勇气成为一个父亲。
他那么糟糕,一定做不好一个父亲,也做不好一个丈夫。
对叶春妮好,让叶春妮幸福,让她待在他身边拥有安全感,是从未有过的尝试,他没有信心。
或者,张乐迪能给予的更多,能对她更好。
耀眼的灯光在眼睛里晃啊晃,灯光后面是深深的迷茫。
这分明不是岔口,而是死路,他走到了尽头,根本没得选择。
叶春妮求他放了她,就当他是好心提供了一粒种子。
其实,叶春妮并非在竭力保护他们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是她体会做母亲感受的最后希望。
她只是需要一个孩子,绝不是需要他和她的孩子。
对她而言,他和捐精的陌生男人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想法犹如巍峨大山倾倒,把他碾压在地,比刚才的眩晕感更重,乔喆皓颓然坐到了楼梯口。
颤栗的手指掏向口袋,他急切地需要一支烟。出门的时候母亲催得急,在公共场合他也很少会抽,并没有带。
这些时日,他寄情工作,专注非常,连烟瘾都在变弱,长长的白天并不难熬,烟抽得很少。
疯狂想要烟来缓解的难受是百爪挠心,是万蚁噬心。
乔喆皓踉踉跄跄走出医院大楼,街边小店随便什么牌子拿了两包在大街上点燃。
熟悉的烟草气味是他效果时有时无的镇定剂,却一定是他心慌意乱之时的救命药,仿佛除此之外,他得不到任何寄托也寻觅不到任何缓解。
任姿洁悠闲地坐在街边的咖啡馆里,拨打了无数次电话都没有接通,心情依旧不焦不躁,搅拌着咖啡感受着夏日午后的宁静。
刚才见乔喆皓阻止叶春妮上出租车,她匆忙赶来就是为了告诉他,她掌握了叶春妮所有的动向,家里的地址、一天的行程都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慌乱无措。
可这样的儿子又是这些年罕见的,为了一个女人动情失控的模样像这个世界上最普通却最有血有肉的人。
她喜欢这样的乔喆皓,也希望保留住这样的乔喆皓,更希望这样的乔喆皓能被叶春妮看见和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