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日夜颠倒,家里的佣人前来打扫时,陶逸飞总是在醉酒后沉沉睡着,屋里一天比一天脏乱。
衣服摊在沙发上皱成一团,真丝睡衣散在床上全是褶皱,茶几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子都是空的,杯子里残留着薄薄一层琥珀色的液体。
踮着脚尖,高冰雅轻轻靠近床边,看那埋在柔软的大被子里的沉睡的脸,酡红色渐渐褪去恢复成往日的白。
她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这张脸了?快四个月了……
长长的黑睫垂下,熟睡得如婴儿般安逸;精雕细琢的五官,俊朗如初;此刻干裂起皮的唇,最爱对她讲着情话,还喜欢不分场合地偷亲她……
高冰雅方才惊惶无措的眸染上深情,荡着温柔,粉唇上翘出迷人的弧度。
纤长的指尖伸出,在要碰见他的脸的时候停下,倏地收回。
这是危险的动作。
乔喆皓说,他是为了自己醉成这样,可信么?
离开了自己,他不是过得逍遥?接连挽着美貌年轻的女孩子,阅尽人间美色?
顺滑的发流动如亮色黑绸,发梢垂在地上,像滴落在地的裂开的墨汁。
不是第一眼看见的冲击,心里尽管还在抽搐,有暖暖的液体在全身涌动,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的画面却盖住了眼前的俊脸。
高冰雅站起身,亮丽的发顺滑地铺散在后背,像倾倒浓墨的瀑。
屋里的窗帘是她挑选的颜色,桌上还有她送的摆件,他枕着的是和她卧室同款的大枕……
浓密的睫毛一眨,脑海中会漂浮起两人相处的画面,群像般交叠。
不能再看、再想、再在以为的爱情里沉沦……指甲陷在掌心里,高冰雅关上卧室门。
紊乱的脚步声在下楼的时候格外清脆,她只想快快从这里逃离,有个声音喊住了她:“你如果看明白、想清楚了,不会是现在这副想要逃离的模样。几个小时前,陶逸飞命令我娶你,甚至威胁,甚至恳求。”
乔喆皓还在叼着烟,这是个数不清抽过多少支烟的夜晚,他在烟草气味中沉溺。
“为什么要跟我讲?你不是不想掺和在我们之间吗?”高冰雅死死盯住客厅雕刻有精美花纹的木门。
她只要多走几步,只要打开那扇门,就能自由畅快地呼吸,就能获得解脱。
“大概我突然变得善良好心。这个世界伤心人太多,没有必要再多增加几个。”乔喆皓扭回头,靠在沙发上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气,嗓音也像染了烟气,沙哑浑浊。
“谢谢你的好心,可惜用错地方了。”高冰雅摸着掌心的指甲痕迹,红得透亮,能看清薄薄一层皮肤下的鲜血流动。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可禁不住想要劝你仔细想一想,你们有一定要分开的理由么?明明相爱却要互相折磨,是舒适的日子过太多找虐么?”
打火机重新点燃一支,乔喆皓夹在指间,声音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