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姿洁敲门大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屋里面没听到半点动静,倒是刘阿姨推门出来跟她聊了几句,任姿洁说着家乡话跟她套了套近乎,得知乔喆皓今早等在门口睡着了。
如果不是刘阿姨赶早市买菜,可能不会让乔喆皓如此容易地就撬了锁,或许能挽救叶春妮有此遭遇。
可惜没有如果,一切不能从头。
否则,叶春妮宁愿选择一辈子待在她家乡那个小地方,辛苦却心安地过一辈子,在工厂里做最无趣最繁杂的工作,回到家里洗衣做饭收拾屋里,嫁给一个其貌不扬没权没势的男人,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抚养成人。
等她出院,她又要离开了。
所有她待过的地方,只要被他沾染过,就变成了伤心的地方。
她放弃了所有挣扎和抵抗,即便这个孩子最终留不住,她也不会留下来了。
张乐迪靠在窗边,视线基本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她大概五秒钟才会眨眼一次,十来分钟会想要翻个身,眼睛要么盯着天花板要么盯着墙面要么盯着药水瓶。
目光呆滞却清冷,全身裹着的寒意散发出请勿靠近的信号。
护工说她一整天都没有睡过,表情和刚进来的时候如出一辙,不知道她那不知疲倦的小脑瓜究竟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下一秒的天都能感觉到比前一秒更黑了些,他胸口发闷,堵在胸口的那些话实在不吐不快。
拉来椅子坐在床边,强制性地把她的脸摆在自己面前,却又不忍心大声说话,强压下来的嗓音像揉进了砂砾:“春妮,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说过会保护你,愿意为你承担所有。”
木然的眼睛动了动,好像有液体在流转,却转瞬即逝。
她可以不喜欢他,不接受他,可是怎么连句话都不愿意同他讲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还是少做了些什么,才要受到命运的如此对待?
隐忍的脸上浮起青筋,哽咽的喉头上下抖动着,像是在酝酿着极大的情绪。
“我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关心我,这样我很有压力。其实,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很快就会离开的,这些地方一辈子不会再回来了……”
“你去哪儿?乔喆皓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着急逃跑?”
叶春妮轻笑,惨白的唇上裂开小口,渗出血丝:“不是逃跑,是离开,厌弃了这个城市,不想待了。”
“不要走,我以后会照顾你的。”张乐迪握起她还在输液的手,大概是注射太久才会如此冰凉。
那感觉,仿佛在热天抓住了冰棍一般,凉到了骨子里。
叶春妮没有挣脱,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笑容饱含着绝望。
大概张乐迪才是真的喜欢她吧,她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心疼和怜爱。
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她真的希望能最先遇上张乐迪,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真真正正谈一次甜蜜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