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敢惧痛,不管不顾地凑上去,或者绝望如他的生命中也能出现一丝转机。
即便连渺茫的希望都没有,他也会心甘情愿靠过去,还能为她所伤所痛,至少也能证明他不是她生命中无足轻重的存在。
他清楚地听到了和手机震动幅度渐趋一致又越跳越快的心跳,从母亲手中迅速抽出自己的手,攥紧手机坐了起来,右手上碍事的输液管扯掉,一滴滴落在地上。
手机贴在耳边,他用干哑得如同在荒漠中跋涉几天却滴水未沾的嗓音道:“你找我?”
任姿洁沉默盯住那地上攒聚起的药水,目光瞬然哀痛,沉着脸往沙发走去。
“短信尽快回,挂了。”她也不懂,猛然听到这个沙哑的嗓音为什么会跟着喉咙哑痛起来,仿佛自己也抽过很多烟、走过长长的路却没得到一滴水润喉。
“你没事了吧?”乔喆皓赶紧道,焦急吐出来的几个字含混不清。
现在是不是多讲一句就是赚到一句,结束通话之后再也不会打来?
“你想让她没事就没事。”叶春妮耳朵也紧紧贴在手机上,几个字都听得清楚,说着要挂掉手却跟不上节奏。
眼睛里氤氲出雾蒙蒙的水气。
在这样的时刻,他们这样对话还有什么意义,他伪装出的关心和心疼又是为了什么。
任姿洁轻轻旋开门,不忍再看握着电话脑袋越来越耷拉的儿子,他高大的身子好像都埋在两膝间,连同他的脾气和骄傲。
他冷傲地活了那么多年,却在短短一个多月脆弱了一次又一次,带着满身伤痕被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打击逼退,每一次低头每一次后退都让她心疼万分。
听到他喉咙重重吞咽却没有回答,叶春妮竟然不想就此挂断。
“短信还没看?”
“不要挂电话,我马上看。”乔喆皓低声下气讲着,点开了未读的消息。
叶春妮心口里豁开了一个小口子,持续性地疼着。
她为什么会产生一种他想要挽留的错觉?
她的精神真的差到这个地步了么,上午那失常状态还不算达到巅峰?还要出现幻觉和幻听么?
那条短信就是为他凌迟执行的刀,狠狠剐下去。
连血带肉被剐掉的疼痛由外而内渗透,经由心脏往全身蔓延扩散,心口处最强烈的痛感上涌到胸腔,感觉即将炸裂。
“有必要么?”
他忍下所有剧痛,已经放手,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莫大的难堪、失落和孤寂中,让她安心遂心地去找寻快乐和幸福。
她却一再残忍地把他满身的衣服撩起,让他躲无可躲地完整暴露出所有伤痕,肆意嘲笑着他的不堪。
“有。”
心扔在地上也是掷地有声的,碎了一地,那满满一室的血腥味道弥漫。
“我在你眼里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厚颜无耻之人么?”
“关于你的品行,我不想发表任何言论。我很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叶春妮淡淡说着,眼里的水气充盈,稍稍眨下眼就会让它们换作另一种形式存在。她却很固执,眼皮仿佛被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