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已经把挂水的东西收走了,大脑停在叶春妮身上时间太久的乔喆皓没有要睡的意思。
他知道今晚又会失眠。
他没有找到答案,太累了并不是为他开罪的理由,下午的梦魇不可能放弃这个侵袭他的机会。
他知道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临近中午才答应给母亲机会,下午睡觉便开始做梦,这是在惩罚他的言而无信。
梦里只有叶春妮疯了似的哭笑不止和模糊带血的孩子身影,反反复复,交错而来。
在方才的半个小时里,他在寻找为何会想知道叶春妮现状的消息。
在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他刷起新闻试图转移注意力,大脑却不受控地想着叶春妮。
她应该离开上海了吧?这个有自己待着的城市,也一并被她恨之入骨了吧。
单纯如她,原本就不适合这个城市,在她家乡那个小地方,按部就班地成长、结婚、生子,能够平淡美满地度过一生。
而因为自己一个此生最错误的决定,把她所有的命运都改写,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也狠心地把她推下去。
在愧疚感和自责感的强烈驱使下,叶春妮的音容笑貌越发清晰,赶走了他所有的睡意。
他还记得最初遇上她时的模样,着装土气、性格怯懦,膝盖和胳膊肘都流着血珠却摇着头说自己没事。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单纯傻气的模样和不知所谓的坚持,自己一定不会把她列入契约妻子的名单。
他记得她对这个莫名开始的新生活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却总是不敢发问、欲言又止。
那是第一次有人觉得性格冷漠的他可怕,害怕到不敢上前、不敢接触。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做好设定,清楚地知道和引导着过程和结局。
他记得他们携手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得到的都是目瞪口呆,因为前后领来的女人差异太大,所有人都以为他突然换了口味,却从没有人认为他们会长久。
他记得第一次吻她是在陶家会馆,他也记得最后一次吻她是在三亚。第一次是为了证明这段婚姻存在的真实性,最后一次是因为……一些他努力理顺却屡次失败买并因此不想再寻找的理由。
人前人后的那些亲密举动基本都是逢场作戏,可他心里清楚万分,最后一次并不是。
或者再往上退回一段时间,他也可能会假戏真做。
现在想起她时的心痛和憋闷,他努力归咎于愧疚感,但实际不然。不然,那个女人的脸和声音怎会如此清晰?
他不想再骗自己,他对她至少存在好感,至少有些喜欢,有冲动和占有欲……
可惜,被他带有感情所接触的女人,都未得善果。
孤独终生才是最适合他的。
上海,中午十一点半。阳光好得不像话,像在欢送即将离开悲伤城市的叶春妮。
叶春妮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踩着轻便的鞋子,找了家评分很高的餐厅,一个人享用美食。
这是对上海的一种告别,也对以后的生活的一种提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