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叶母最终也没有拨打出去,叶父朝她怒吼几句暂时镇住了她,这个素日懦弱的男人总归也强硬了一把。
随后,叶母躺在炕头上,一会儿捂着心口一会儿又捂着头地装病,晚饭都懒得准备。
今日突然发怒的叶父气还没消,不愿同薄情的她讲话,自己打开冰箱找出上次春妮表舅为借钱特意送来的乌骨鸡,在厨房笨手笨脚地剁起来。
叶母担心他浪费食材,没过一会儿过来接手了。
轻轻的叩门声,伴着叶父低沉的唤她吃饭的声音,叶春妮哭哑了的嗓子像揉进了砂砾,干涩回道:“知道了。”
“妮儿,别往心里去。你知道你妈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这不,骂完你也后悔了,给你炖了乌鸡汤,出来喝点吧。”性格内敛的男人极少讲出这句话,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
叶春妮再次用喑哑的声音应着,没有多言,叶父又提醒了一次才离开。
叶春妮了解她的母亲,气头上说的话根本能够完整代表她的心声,而那锅汤,想想便知是她父亲要求准备的。
她早就习惯了,如果只是一锅汤、一句话的问题,她应该会习惯。
可为什么偏偏戳着她的痛点不放?
哭肿的双眼像桃核,哭湿的头发黏在一起,打湿的衣服揉成团,哭脏了的手臂黏腻腻的,桌上还有一摊摊未干的泪迹。
叶春妮扯着面巾纸胡乱地抹着,泛滥的眼泪竟然还能淌出来。
她怎么会变得这么脆弱?
她不是要做个坚强的单身妈妈,还要给孩子树立榜样吗?
张乐迪下班后又发来消息,问她今天做了什么,问她吃过晚饭没有,还说有好消息让她猜一猜。
豆大的泪珠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些本来很温暖的字眼。
悲观的情绪笼罩着她,任凭屏幕上传来的语气多么轻快也感染不了她。
她的生活总是在她认为会好起来的时候变得更糟,都没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分享给别人了。
对面的消息不断跳出来,叶春妮抹了眼泪回了一句,感受不到她此刻处在怎么糟糕的情绪里,张乐迪兴奋地跟她讲了假期后去苏州交流的消息。
“我能照顾你一段时间了。”他在微信里这么说着。
叶春妮以为自己哭太久眼睛花掉了,又觉得屏幕上滴上了眼泪没有擦干净,又是揉眼睛又是扯衣服擦屏幕,最终还是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看清了这句话。
他说的真的是要照顾她?
为什么要照顾她?
她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要照顾她?
她从没有不回他的消息,这是头一次。
手机扔在桌上,叶春妮躺到床上,叶父又来敲门让她不要赌气出去吃饭,后面传来叶母“别喊她,不吃拉倒”的声音。
从未有过的烦躁,让她朝门吼了一声,回应她的是母亲更大的声音,和父母新一轮的争吵。
她也变成了控制不了情绪的易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