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已经做好决定了,这次一定要陪你回去住。”为表决心,任姿洁从沙发上站起,轻轻走到乔喆皓身旁,声音细弱却不容置疑地讲着。
“你的事业呢?你的男人呢?”乔喆皓扭头问道,眉毛随着他的话语上下起伏。
“这个年纪哪里还会把事业看得那么重。我和tthew昨晚已经分手了。”提及此事,她语气故作平静,神情亦是淡漠。
难以置信的心情,表面却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缓缓开口:“因为我?”
“对。”
“没有必要,我根本不……”
“喆皓,后悔不是说说而已,想要弥补也不是想想而已。虽然觉悟得太晚,但我终究想明白了,这世界我最想珍惜的人就是你。”
有光影在他眼中剧烈晃动,有白光从他大脑中划过,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站得不稳,转个身背对她。
“我这辈子太过自私,漠然忽视掉了身边需要陪伴、需要珍惜的人,你爸爸和你是如此,你外公外婆也是如此。”
任姿洁一边讲着一边走到他面前,她希望她真实的想法他能听进去,她希望她的决心能被他看到。
“我有不羁的灵魂,在越安定的生活中越难以安宁,总想要追逐,总想要漂泊,以为这才是活着的意义。我的儿子在水深火热中过了这么多年而我不知道,我的至亲至爱相继离开而我陪伴不够,这都是对我自私的惩罚,要让我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此生……”
任姿洁的声音并不大,一字一句却很清晰。
乔佳情在闻到菜粥的香味儿时已醒来,如果不是想要给母子俩制造点独处时间,早就会吵嚷着喝粥了。
而眼下,她却只能死死紧闭双眼,继续装睡。
她昨晚刚决定不再干预此事,老天不让她解脱,偏偏把见证秘密的机会一个不落地留给了她。
天将降大任于我……乔佳情在心里默默念着,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幅度地快速跳动着。
“你可以继续追寻你想要的,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有你没你不会有多大差别。”乔喆皓冷冷打断,抓起桌上的水杯,再次背对着她。
他不接受煽情,也不想得到忏悔。
那些话只是憋得太久,而最近遇上的事情过于糟糕,他再也扛不住了。
她回来也好,留在法国也罢,细想起来,应是无差的。
昨天她和tthew的争执他听得一清二楚,三十岁的男人,需要依附于母亲而活么?
虽然,内心总有那种声音。但,他已是如此,没有拯救的必要,也没有拉任何人下水的理由。
“和儿子在一起就是我现在最需要的。喆皓,你不是母亲,不会理解孩子对母亲的重要性。”
“重要?”乔喆皓回头轻笑,玩味这个字眼。
“我昨天讲过,是我搞错了生命里的重点,现在明白了。可即便如此,我从不否认对你的爱意,即便是在你爸爸刚去世我抑郁的时候,一旦知你身处险境,我也会义无反顾、拼命护你周全……”
“身处险境?在你这里,重要性成立的条件未免过于严苛。我遇不上生死攸关,也便无所谓了,对吧?”讽刺的笑意再现他的冷脸,刺伤对方的同时狠狠戳向自己已是千疮百孔的心。
任姿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和解释。那是她不愿意回忆起的过往,即便她也有很多充分的理由可用来辩解。
可惜,在一个固执又受伤的儿子面前,有些话最好永远不说,有些话最好提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