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喆皓胡乱拿了盒装果汁递给身后的女人,凝固的水珠顺着盒子往下滚落着,她不得已松开他的腰,接了过来。
这是拒绝她的新方式吗?
她拼命地劝慰着是自己想太多。
毕竟她吻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反而吻她更深,毕竟她逼问他的时候他也说了爱,毕竟她没有多说什么他就把自己带回了这个承载他们太多记忆的别墅,毕竟……
可是她明明记得刚才在车库牵他手时的躲避,她明明记得他用对陌生人一般的口吻问她喝什么,她明明记得他在自己的怀里突然的发怔……
如鲠在喉,却没有勇气吐露。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她好像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董依依握着果汁坐在沙发上,盯着崭新的沙发套,像是刚换过的。
他仍旧站在餐桌前,又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然后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起常备的烟,道:“我出去抽根烟。”
他大步走出去,仿佛不需要知道她的回答。
乔喆皓依旧坐在灯下的躺椅上,几天前的烟蒂还完好无损地躺在垃圾桶里。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人会固定前来打扫,甚至不会有人留意垃圾桶底下覆盖着薄薄一层烟蒂。
屋里的女人茫然地望向四周,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尽管客厅里早已没了她存在的痕迹,却也没有那个女人存在的痕迹了。
她总不会喜欢这种灰色的沙发套吧?她总不会喜欢灰色条纹的餐桌布吧?她总不会喜欢让人透不过来气的黑色的厚重窗帘吧?
她没道理不在家里摆放一点鲜亮的装饰。哪怕茶具也好,哪怕是遥控器套也好,哪怕是纸巾盒也好,哪怕是椅套也好,哪怕是围裙也好……
这根本就是一个纯粹男人的生活空间,冷冰冰的色调,清一色的简约玻璃杯……
所以,他们是离婚前已经分居、根本不住在一起还是在离婚后几天内里把她留存的所有东西清空了?
不管是哪一个答案,似乎都会让她有一点点的舒心。
乔喆皓完全搞不懂自己做了些什么,心里的那道防线去哪儿了,筑起的城墙去哪儿了,理智和意识去哪儿?
关键,抛弃了理智和意识接受她的时候,自己在无穷尽的懊悔中怎么还夹杂着那么一丝的不愉快?不应该是一边懊悔不已一边却暗暗惊喜吗?
灯下袅袅烟气中的他是自己没有见过的颓废样子,他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吗?
董依依站在几米外,望着这个好像被落寞裹紧了的男人,心头像是悬了一把刀,只要轻轻放下就会血肉模糊。
而那把刀,现在握在不远处这个男人自己都掌控不了的情绪手里。
他的烟瘾比自己想象中大多了,他的苦闷情绪比自己想象中严重多了,她望着连续抽了三根烟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的乔喆皓,他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过。
眼前的那条鹅卵石小路有多好看,从小到大还没看够吗?
就这样站着,她不知该如何迈出这一步,更不知该如何退回这一步。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啊,我怎么再也读不懂你了呢?
第三根烟抽完,准确地说是第六根烟抽完,他扔掉烟蒂,双手并拢抵在后脑勺,靠向椅背,终于看见了昏暗交界处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