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依依没有强求，把药箱盖起来放回玻璃柜，安静地往客房走去。

他知道他又要或说永远失去她了，与三年前不同的是，他竟觉得心安和释然。

她洗了脸、换了衣服、化了妆、梳了头，还是那个干净、俊俏、大方的小仙女，拎着东西出来了。

“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衬衣湿了又干，沾染上烟酒气，裤子皱巴巴的。

“你喝了酒，不必送我了。即便这个世上没有值得你眷恋的，也没必要毁灭自己，以后要爱惜身体，不必为了谁，仅仅为了自己。”

董依依及时喊住了大步迈出的男人，对着他的伟岸背影说道。

神色黯然，舌头打卷，喉咙打颤。

“等我出来，很快。”

“好。”她乖巧地回应着。

他应该也想收拾干净地和自己做个告别，向他们美好的过去做个有仪式感地告别，就像她也进去装扮一新了。

诚如乔喆皓讲的那般，他很快就出来了，穿了身西装，还系了领带，看上去像是要参与商务洽谈。

只是迷离到找不到焦点的通红的双眼和满脸盖不住的疲惫并未随之消失，他竭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想要作别这个此生给过他最知足的快乐和最难忘的伤痛的女人。

无比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包和纸袋，董依依识趣地松了手，他们之间这些小事没必要计较。

走出别墅区的道路那样细长，通往机场的路途那么遥远，两个人都是安安静静，感受着最后的离别时分。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例如真诚地祝她幸福……

其实，她也有很多话想说，例如诚挚地祝他幸福……

可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沉默，仿佛彼此都清楚彼此的心意。

两颗脑袋望着各自那侧的窗外，看着道路两边截然不同的风景，就像他们分别后各自的际遇一样不同，也注定了他们再也回不去同样的轨迹上。

突然，他的手伸向了她的手，把她的细滑纤细的小手握在掌里，董依依没有拒绝，还在欣赏那一旁的风景。

下车的时候，两只手自然地分开。

离别的机场，董依依勾起笑颜让他不要再进去。三亚应是最后一次告别，他已经弥补了要目送她离开的遗憾，这次再无必要。

乔喆皓嗫嚅着跟她说着抱歉，为了三年前和今日的离别，为了三年前乃至今日始终无法达成的她的心愿，为了她消失在他生命里那三年的堕落和不堪……

最终的时刻，他们彼此祝福、真诚拥抱，好像全部释然。

转身后的两人都没有回头，却是泪流满面，不知是因为终于放下了执念，还是为了回不去的曾经。

乔喆皓回去路上依然在想，他心里始终放不下的、真正眷恋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不是董依依，而是和她在一起的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和那时候因为她的存在而欢欣的自己。

所以，在无数个白天和黑夜想到她的时候会心疼，真正再次拥她入怀的时候却没了那时的心动。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爱着已经变成了爱过。

原来，他连痴情的自我设定都不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