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宅依旧,小疯子日日跟随王兰英身后,如影随形。
这一日,王家上下乱做一团,小疯子在柴房之内正胡乱思忖,王兰英一推柴门,冰冷而入。
小疯子翻身坐起,见王兰英冷若冰霜之脸早就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便问道:“谁又惹着你了疯婆娘!”
谁知王兰英一改往日伶牙俐齿,娇柔的说道:“昨夜我嫂子临盆产子,谁知瘀血逆行,嫂子便绝气身亡了!”
说罢娇躯颤颤,便哭个不停,尤其是那双美目,见泪水涟涟,让人好个心痛。
小疯子闻听一笑,再次躺下,搭起二郎腿,翘着小破鞋,悠悠笑道:“你嫂子是个好人。”
王兰英哭泣道:“我娘死的早,自从嫂嫂进门,对我痛爱有加,我视之为母。”
“你嫂子天庭饱满,只是怨气盈眉,非短命之相。”
谁知王兰英如同一只醒来狮子,突然出手便将小疯子脖颈抓住,厉声道:“疯子,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家嫂嫂,你又怎么会认得我家嫂嫂?”
“疯婆子,快松手,你疯爷爷我就这么件像样的衣服,松手,快松手!”
“你不说休想!”
“你松开,我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
小疯子二话不说,出门便爬到柴房之上,王兰英自幼也是舞弄拳脚,也有一些功夫在身,也跟随其后,爬上屋顶。
小疯子拨开竹叶,后花园便展现眼前,并且道:“我见你嫂子每晚在此焚香祈祷,愿她们母子平安,依我小疯子多年行走江湖,看相算卦来看,你嫂子天生丽质,慈眉善目,绝非短命之人啊!”
“什么绝非短命,自辰时断气,到今已有几个时辰了,我爹和我大哥正张罗着等我嫂子娘家人前来吊唁,再行发丧一事呢!你什么狗屁看相算卦,一点也不灵!”
小疯子侧耳倾听,后宅内啕嚎声不绝于耳,前院也是人声鼎沸。
二人来至院中,小疯子一斜雌雄眼道:“哎!疯婆子,你愿意你嫂子活,还是愿意你嫂子死?”
气的王兰英又是一番粉拳相加,最后才听出小疯子话中有话,诧异问道:“疯子,你是何意?”
小疯子诡桀一笑道:“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这些日子来每日好酒好肉的管我够的份上,你敢带我去看看否?”
“你看了又能怎样?”
“说不定,我家祖传的草头方能救活你嫂子呢!”
“吹吧你,小心我家的屋顶被你吹破,还祖传,你自己都要饭,还祖传!洛阳城中多少名医郎中皆是束手无策。”
小疯子一脸漠然,不予理睬,打算继续睡觉。
王兰英自从这个打过自己的疯男人进入王家之后,不知怎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要不是男女有别,恨不得晚上也要与其玩耍,闲聊,听闻那些天下间奇闻异事。
一想可能此话语有些伤感,小疯子也是一番好意,才勉为其难道:“疯子,走咱俩个偷偷去看看我嫂子,就算不能复活,去拜祭一下也好!”
说罢拽起疯子便向内宅而来,毕竟夫人新丧,全家人皆都忙忙碌碌,没有注意此二人闪身而入。
少夫人停尸在西侧偏房之内,虽然身入棺椁,却未盖棺,厅内空无一人,毕竟那些丫鬟婆子忌讳此事,早躲的远远的不敢近前。
小疯子王兰英二人蹑手蹑脚来至停尸房内,王兰英吓得紧拽小疯子衣袖不放,眼睛却自然而然的看着棺椁中的嫂子。
小疯子倒是不以为然,围棺椁转悠一圈,让王兰英翻来少夫人眼睑看看,再让王兰英掰开她嫂子的嘴巴看看,吓得王兰英一个劲的闭眼。
玲珑身躯一个劲的向小疯子身上贴,此刻也不嫌弃小疯子身上脏臭。
小疯子思忖之余突觉躯体有异,脸庞一阵绯红,好在有乱发遮挡,王兰英没有发觉。
突然小疯子一阵淫笑,笑道:“少夫人生的如此丽质,美貌绝伦,人世间哪个男人不望之心动,你看这翘嘴如吐朱兰,吻之如怡,
再看玲珑身躯,更是人间难寻。”
小疯子意有抓狂之态,气的王兰英愤愤不平,捶胸顿足。
突又闻听小疯子口中念念有词道:“红荷尖尖放华浓,
残叶浮萍终一生。
不堪身前身后事,
祷得娇儿膝下行。”
突然间就见少夫人娇躯一阵颤抖,抽搐不已,小疯子脸色一紧,将手掌悬于小腹之上,少夫人长吁一口浊气。
小疯子推了一把呆若木鸡的王兰英道:“喂,喂!疯婆子,还不快去找接生婆,你嫂子要给你产一大胖侄儿,还不快去,我先去也!”
王兰英从梦中惊醒,再看身旁哪里有人,棺椁中嫂子正上气不接下气,娇喘连连,吓得王兰英扭头就跑,待接生婆至,婴儿已然露头。
王家大喜,鞭炮齐鸣。
而在偏院柴房之内,小疯子与王兰英席地而坐,拆一根鸡腿,喝一口美酒,正大快朵颐。
王兰英则一改往日神色,如冰雪融化,望着眼前这个疯癫之人目不转睛,柔情似水,美目中偶有晶莹闪烁。
毕竟是少女顽劣心态,近前搂住小疯子的一条胳膊,两眼含情脉脉看着小疯子道:“疯哥哥,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实不相瞒自从我那晚客船脱险,就觉得你深不可测。
我怕爹爹担心说是出门贪玩,后来听闻哥哥和爹爹在讲什么天鹰四鬼,其中哪个色鬼叫什么罗坤,手中钢铁折扇,杀人于无形,此人面白耳赤,一身书生打扮。
后来小妹思之甚恐,哪个捉我的人正是此人,并且出言轻薄,调戏小妹,多亏你出手相救。
于是才打破天的四处寻找于你,你可知否?”
谁知小疯子满嘴油污咧嘴道:“知道,知道!”
王兰英闻听气急,低头就咬,将小疯子肩头之上咬了两排牙印,痛的小疯子滋哇乱叫。
二人饮至半酣,王兰英已然大醉,斜倚在小疯子身上半醉半醒,口中喃喃自语:“疯哥哥,小妹今日才知你是深藏不露,自你在我家周围出现,便有两只巨鸟在我家周遭飞舞盘旋,定然是不详之兆,求你高抬贵手,不要伤害我爹爹和哥嫂,小妹愿意一命相抵!”
小疯子闻听心骇不已,此女年仅十五,虽然平日里骄横跋扈,但却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小疯子一时愣住,不知将来如何。
想起风云山庄十数条人命,长江帮吴师伯被逼隐遁江湖,可是再低头一看偎依在自己肩头的柔弱女子,天纵善良,又怎忍心刀剑相向。
一坛酒咕咚咕咚饮下,泪水却哗哗而下,此难题如何选择是好,泪眼中也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王兰英蹦蹦跳跳来至柴房之中,纠缠小疯子道:“疯子,你说自己走南闯北,游历江湖,以后能否带我一起闯荡?”
小疯子咧嘴道:“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有时食不果腹,风刀霜剑,你如何能够忍受?”
“就是因为没受过才想去试试如何呢?”
小疯子哭笑不得,多日未曾骑马,今日非要小疯子为其牵马拽蹬不可,疯子无奈,只得遵从。
二人牵马从侧门而出,突然身后有人叫停,回首见是管家周铁嘴,慌慌张张道:“小姐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万万不可独身出门。”
“高老伯,这不是还有疯子为我牵马护送吗?”
高管家看了一眼小疯子,一脸不屑的道:“小姐,这是老爷吩咐,谁敢不从啊!”
“高老伯尽管放心,我多日未骑马,就在咱家周围骑一圈即回。”
高管家无奈,只得回头禀报王翦而去,二人趁机出门,打马飞奔而去。
一路东去,渐渐路窄人稀,王兰英回头张望,哪里还有小疯子的踪影,恨自己只图一时痛快,忘记了步行的疯子。
折马回转,见小疯子正在一颗大树之下连喘粗气,王兰英近前不语,伸马鞭意欲拉小疯子上马同行。
小疯子不闻不问,抬头望天,一脸不屑之态,似是不理人一般。再看小疯子眼神扬空游走,也跟随其眼光望去,只见高空中有两只大鸟,长鸣飞舞。
突然间小疯子飞身上马,拽马缰拍马直奔小道而去,三拐两拐,进入前方一座树林之中。
小疯子飞身下马,提内力冲天空一声轻啸,此声音甚是低沉,听之令人心绪难宁。
只见高空中两只大鸟飞旋而下,扑棱棱双翅挥舞,一身油亮灰羽斑驳陆离,双足如勾,圆头鹰嘴,甚是凶猛威武。
凶禽直扑小疯子,吓得王兰英惊慌失态,谁知巨鸟堪堪落在小疯子肩头之上,低声鸣叫,似是与故人叙旧一般。
咕咕噜噜一番鸟语,两只神隼飞天而去,王兰英一阵惊恐,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要饭疯子还豢养如此灵禽,且精通鸟语。
小疯子不顾王兰英一脸呆滞,一把将其拉至马上,打马飞奔,抄近道直奔土地庙而去。
土地庙在望,二人将马匹栓就,在野草掩饰之中向前奔去。
如此一切看的王兰英目瞪口呆,平日里呼风唤雨却不知今日里怪事连连,二人还未到小庙,却见从小庙之中奔出一个人影,正施展轻功在杂草丛中如飞奔行。
小疯子让王兰英隐藏在草丛之中,自己去去就来,刚说罢便见小疯子身形飞略而起,踏草而行,迅疾如风,眨眼之间便不见踪影。
此轻功身法乃王兰英生平仅见,惊的圆目大开,嘴巴不能合拢,才知这个疯癫之人乃是真正的绝世高人。
小疯子施展绝顶太乙步,如绝尘一骑,快似闪电,见前面奔行之人步法甚是熟悉,一身素衣,头戴毡帽,提内力至八成,快速绝伦,便现身在此人前方几丈之地。
落定身形,哪奔行之人见荒野中有人拦住去路,吓得身形一颤,定身观看。
小疯子环抱双臂笑道:“宋俞初,宋少侠如此匆忙,意欲何为啊?”
哪人闻听,惊恐之余,突然大喜,连忙用手顺摸自己前胸,释然道:“原来是风少侠,差点吓得我七窍生烟!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说罢近前一把便将小疯子双手抓住,二人便坐在荒草丛中,疯子问道:“宋少侠不在京城任职,来此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