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扭头走了。
阮恬看着男人下台阶的背影,出声叫了一声“爸”。
阮尉脚步不停,朝天挥了挥手,用以告别。
远处蓝天白云,甬道两侧树木森森,男人的背影一点点变小,一点点变远,逐渐从阮恬的视线中消失。刹那间,阮恬都以为爸爸要从自己生命中离开了。一个恍惚,一个念头,就给她带来数不清的惆怅百转。
阮恬在心中重重叹息,直到看不见阮尉的身影,才转头继续前往闵荷的墓地。
墓碑前的石板上,摆着一束白色的菊花。
白色菊花,高洁妙曼。很衬闵荷。
阮恬蹲在石板旁边,看着墓碑上闵荷的一寸照片,下意识摸了下菊花的花瓣。
花瓣柔软鲜嫩,一看就是刚放下的。
也许,可能,大概,说不定是真的——这束花是阮尉带来的。
有了这束花,阮恬轻易便原谅了阮尉以前的种种行为。
若是闵荷还活着,可能也不会追究阮尉的荒唐行为。
少奶奶夫妻老来伴。阮尉即便再不靠谱,也和闵荷相互帮衬着,把启迪实业做到今天这个规模。他们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是朋友,或者是合伙人。
感情上的矛盾,性格中的棱角,会随着年龄增加而逐渐模糊,那些在浪潮中淘出来的宝贵品质和深厚情谊,才是一生的财富。
也许,阮尉到了凭借回忆生活的年龄了。他念起闵荷的好,特意送来一束花……
阮恬看着照片上的那个年轻女人,轻轻勾了勾嘴角,“妈妈,现在这个局面,你喜欢吗?”
“爸爸他,其实还是最在乎你的。”
阮恬久不见闵荷,便把这份思念压在心底。这次来到闵荷的墓碑前,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最近的生活通通讲给她听。
她离婚了。
她带着一个领养的孩子出国散心。
她遇到了一个对她特别好的男人,她想重新开始一段关系。但后来,她主动喊停。
现在,她只想调查清楚车祸真相,让逝者在九泉之下能够安稳。
阮恬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不知不觉便到了夕阳时分。
她站起来,腿脚发麻。迈腿走路都会摔跤。
她扶着自己的膝盖,弯腰尝试走了两步,缓和腿部的血液循环,心中琢磨:现在这个状态,不知道能不能开车……
她刚走出这一层石阶,便看到不远处的阮尉。
阮尉手中拿着一个没有打开的手电筒,正静静地看着她。
阮恬脱口而出,“你没有离开?”
阮尉说:“我刚回去吃了个饭。想起你还没吃饭,特意过来看看。你果然没走。”
阮恬满脑子问号。
回去吃饭,特意过来看她?
她每个字都能听懂,连起来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阮尉不想多解释。他冲阮恬招手,让她跟着自己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阮恬跟着阮尉抄近道下山,走到了一处城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