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庐而居,守孝三年。
这是古代的习俗,竟被阮尉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
邵逸铭听说时,觉得非常玄幻。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阮尉都不像会做这样事情的人。
他是启迪实业的实际掌权人,是南城商圈举足轻重的大佬。他跑去避世隐居,让其他人怎么办?而且他避世隐居的原因,是为了一位感情并不深刻的妻子。
不过启迪实业高层曾劝说阮尉,试图让阮尉回来工作。
阮尉满脸愁苦,眼眶发红,“我已经为公司奉献了大半辈子,为什么都这么大年龄了,还是不得解脱?”
“我对不起小荷,对不起恬恬。我就想守在小荷身边,用余生所有时光忏悔。”
过去劝说的高层,被堵得哑口无言。
当然,邵逸铭并没有实际和阮尉接触过。这些事迹只不过是听私家侦探说说而已。
这段时间真正去找阮尉的人,是阮恬。
阮恬对阮尉的观感,一向非常复杂。
她看不上阮尉,觉得阮尉辜负了妈妈一番深情,也觉得阮尉对自己不够好。但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阮尉即便对她不好,却没有短缺了她物质生活。而且她任性地变卖启迪实业的股份,给阮尉造成巨大损失,阮尉还是不计前嫌地在肥仔被绑架后,出头帮她……
这个父亲,让她恨不得,厌不得,舍不得。
而她回国后最想做的事情,除了调查车祸真相,便是看望阮尉。
毕竟阮尉是她是生理学上的父亲,阮尉更是一点点看着她长大。
阮恬是在墓地见到阮尉的。
和y国阴雨绵绵的天气不同。南城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墓园里隐约传出布谷鸟的叫声,一声声叠加在空旷的树林中,听得有些渗人。
阮恬加快脚步前往闵荷的墓地,却在一条走道上和阮尉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墓地依山而建,每一层墓碑都摆放在石台上,越往上走地势越高。阮恬低着头上楼梯,上面的人低着头下楼梯。两人擦肩而过时,谁都没看到谁,却在错过两三步之后,冥冥中感到奇异的熟悉,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回头。
错过身后,阮恬站的更高,阮尉站在低位。只不过阮尉个头高些,勉强能和阮恬视线齐平。
阮恬看着这个爸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离婚后,带着宝贝一走了之,根本没有和国内的任何人联系,其中包括阮尉。
她不知道阮尉有没有担心过她的安危。若是担心过,她心中感到欣慰,又愧疚。若是他根本不在意她,她也觉得无所谓。她都是个成年人了,又不是离开爸爸就活不下去的小姑娘。
只是,个把月没见,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头发好像一下子全白了,老态非常明显。
阮恬不可避免地难受起来,“你……”
你最近还好吗?
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不是不开心?
这一瞬间,阮恬心中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又因为话太多,思绪太乱,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反而语塞了。
相比起阮恬的失态,阮尉显得淡定多了。他平和地笑笑,“恬恬,回来了?”
阮恬点头。
阮尉又问:“来看你妈妈?”
阮恬仍旧点头。
阮尉说:“好。真好。你妈妈一向疼爱你,她知道你来看望她,一定很高兴。去吧,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