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舆神色凄楚的把头歪在枕头上,泪水一刻不停的扑簌簌而下。许久之后,她的口中才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答应。
时间在风舆的养伤中缓慢的向前爬行。她只觉得这时间就像是一条对她充满了无限恶意的毛毛虫,任凭她如何焦急,时间依旧以它的步调不疾不徐的向前爬着。
终于,时间向前爬出了四天,风舆肩上的箭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其实说来,她所受之箭伤并不算特别严重。射入体内的箭头指示简单的一个锥形,其上并无钩刺或萃毒,而且命中位置也仅是普通的肌肉组织,骨骼与韧带都是完好无损。故此,虽然当时看似失血严重,但也只不过是寻常的皮肉伤罢了。
唯独影响较大的是风舆在脱力昏迷后坠入长江,口鼻中灌入大量江水所导致的窒息休克,连带引起的大脑缺氧。
风舆独自站在一面铜镜之前,上身不着寸缕,铜镜的表面倒印出了她模糊而动人的轮廓。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右肩处,在那里如今正有着一个暗红色的原型伤疤。
伤疤在手指的按压下,依然有着隐隐的钝痛,但大体已经无碍。由此,她的心中也不免飘过了一片朦胧的疑云,心中有个细小的声音扪心自问:“他们为什么不用毒箭呢?”
忽然,房门被敲响了,门外飘进了村姑翠芳的声音:“姑娘,时辰不早了,赶紧用饭吧。”
风舆利索的答应了一句,然后就去一旁拿起衣服穿上。在弯腰取衣服时,她再次望了一眼铜镜,口里便发出了一声轻声的叹息。
风舆今年以三十三岁了,尽管看起来依旧青春靓丽,宛若双十年华的大姑娘。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与磲婴年龄上的巨大差距,这也是她一直不敢明确向磲婴表明内心爱意的重要原因。所以刚才听闻村姑翠芳唤她姑娘时,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怅惘。
用过早饭,磲婴便在张老伯与孙女翠芳的送别中,走出了小院。现在,她要重新踏上寻找磲婴的旅程。
她的目光眺望向了万里无云的晴空,手中握紧了冷硬的刀柄,身上陡然散发出了冷冽的气势,口里轻声自语:“磲婴,千万别死,我马上就来。”
随后,她转身望向张老伯爷孙俩,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来日必有重报。”
张老伯憨厚的笑了笑,口中连声的说不用不用,而翠芳也是笑着向她摇着头,黝黑的脸上闪着友善的光芒。
于是,她便在两人的目送下,孤身走出了村头。最后,当村落即将变成一片模糊不清的轮廓之前,她再一次转头望向了村子的方向。
只见张老伯爷孙俩依然矗立于村头,目不斜视的凝望着她远去的方向。阳光打在他们脸上,罩上了一层灿烂的光晕,表情隐于其下暧昧不明。
这时,刮起了一阵大风,张老伯的衣衫下摆随风而起。接着,一块仿佛皇宫令牌的物件便突兀的出现在了张老伯的腰上,但遥远的距离,使得这一切就犹如虚影般的不真切。而下一刻,这两人便迅速的消失于村落的背景当中。
风舆用力的揉了揉双眼,轻声的嘀咕了一句:“眼睛怎么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