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百一十六 鬼一(1 / 2)

卷第三百一十六鬼一

韩重公孙达鲜于冀卢充谈生

陈蕃刘照张汉直范丹费季

周式陈阿登

韩重

吴王夫差,小女曰玉,年十八。童子韩重,年十九。玉悦之,私交信问,许为之妻。重学于齐鲁之间,属其父母使求婚。王怒不与,玉结气死,葬阊门外。

三年重归,问其父母,父母曰:“王大怒,玉结气死,已葬矣。”重哭泣哀恸,具牲币往吊。玉从墓侧形见,谓重曰:“昔尔行之后,令二亲从王相求,谓必克从大愿。不图别后,遭命奈何。”玉左顾宛颈而歌曰:“南山有乌,北山张罗。志欲从君,谗言孔多。悲结生疾,没命黄垆。命之不造,冤如之何?羽族之长,名为凤凰。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故见鄙姿,逢君辉光。身远心近,何尝暂忘。”歌毕,歔欷涕流,不能自胜。要重还冢,重曰:“死生异道,惧有尤,不敢承命。”玉曰:“死生异路,吾亦知之。然一别永无后期,子将畏我为鬼而祸子乎?欲诚所奉,宁不相信?”重感其言,送之还冢。玉与之饮宴,三日三夜,尽夫妇之礼。临出,取径寸明珠以送重曰:“既毁其名,又绝其愿,复何言哉!愿郎自爱,若至吾家,致敬大王。”

重既出,遂诣王自说其事,王大怒曰:“吾女既死,而重造讹言,以玷秽亡灵。此不过发冢取物,托以鬼神。”趣收重,重脱走,至玉墓所诉玉。玉曰:“无忧,今归白王。”玉妆梳忽见,王惊愕悲喜,问曰:“尔何缘生?”玉跪而言曰:“昔诸生韩重来求玉,大王不许。今名毁义绝,自致身亡。重从远还,闻玉已死,故赍牲币,诣冢吊唁。感其笃终,辄与相见。因以珠遗之,不为发冢,愿勿推治。”夫人闻之,出而抱之,正如烟然。出《录异传》。

公孙达

任城公孙达,甘露中,陈郡卒官,将敛,儿及郡吏数十人临丧。达五岁儿,忽作灵语,音声如父,呵众人哭止。因呼诸子,以次教诫。儿等悲哀不能自胜,及慰勉之曰:“四时之运,犹有始终。人修短殊,谁不致此?”语千余言,皆合文章。儿又问曰:“人亡皆无所知,惟大人聪明殊特,有神灵耶?”答曰:“鬼神之事,非尔所知也。”因索纸笔作书,辞义满纸,投地遂绝。出《列异传》。

鲜于冀

后汉建武二年,西河鲜于冀为清河太守,作公廨,未就而亡。后守赵高,计功用二百万,五官黄秉、功曹刘適言四百万钱。冀乃鬼见,白日导从入府。与高及秉等,对共计校,定为適秉所割匿。冀乃书表自理,其略言:“高贵尚小节,亩垄之人,而踞遗类,研密失机,婢妾其性,媚世求显,偷窃狠鄙,有辱天官,《易》讥负乘,诚高之谓。臣不胜鬼言,谨因千里驿闻,付高上之。”便西北去三十里。车马皆灭,不复见。秉等皆伏地物故,高以状闻。诏下,还冀西河田宅妻子焉,兼为差代,以弭幽中之讼。出《水经》。

卢充

卢充,范阳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年二十,充冬至一日,出宅西猎,射獐中之,獐倒而起,充逐之。不觉忽见道北一里许,高门瓦屋,四周有如府舍。不复见獐,门中一铃下,唱客前,有一人投一襆新衣,曰:“府君以遗郎。”充着讫进见,少府语充曰:“尊府君不以仆门鄙陋,近得书,为君索小女为婚,故相迎耳。”便以书示充。父亡时,充虽小,然已识父手迹。即歔欷无复辞免。便敕内,卢郎已来,便可使女妆严,既就东廊。

至黄昏,内白女郎妆严毕,崔语充:“君可至东廊。”既至,女已下车,立席头,却共拜,时为三日。给食三日毕,崔谓充曰:“君可归。女生男,当以相还,无相疑;生女当留养。”敕内严车送客。充便辞出,崔送至中门,执手涕零。

出门见一犊车,驾青衣。又见本所着衣及弓箭,故在门外。寻遣传教将一人捉襆衣与充。相问曰:“姻缘始尔,别甚怅恨。今故致衣一袭,被褥自副。”充上车,去如电逝,须臾至家。母见,问其故,充悉以状对。

别后四年三月,充临水戏,忽见傍有犊车,乍沉乍浮,既而上岸,同坐皆见。而充往开其车后户,见崔氏女与三岁男共载。女抱儿以还充,又与金碗,并赠诗曰:“煌煌灵芝质,光丽何猗猗。华艳当时显,嘉异表神奇。含英未及秀,中夏罹霜萎。荣耀长幽灭,世路永无施。不悟阴阳运,哲人忽来仪。今时一别后,何得重会时?”充取儿碗及诗,忽然不见。充后乘车入市卖碗,冀有识者。有一婢识此,还白大家曰:“市中见一人乘车,卖崔氏女郎棺中碗。”大家即崔氏亲姨母也。遣儿视之,果如婢言。乃上车叙姓名,语充曰:“昔我姨嫁少府,女未出而亡,家亲痛之,赠一金碗著棺中。可说得碗本末。”充以事对,此儿亦为悲咽,赍还白母。母即令诣充家迎儿还。诸亲悉集,儿有崔氏之状,又复似充貌。儿碗俱验,姨母曰:“我外甥也,即字温休。”温休者,是幽婚也。遂成令器,历郡守。子孙冠盖相承至今,其后植字幹,有名天下。出《搜神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