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百四十四鬼二十九
王裔老张弘让寇鄘呼延冀安凤
成叔弁襄阳选人祖价
王裔老
华州下邽县东南三十余里,曰延年里,里西南有故兰若,而无僧居。唐元和八年,翰林学士白居易丁母忧,退居下邽县。七月,其从祖兄曰皞,自华州来访居易,途出于兰若前。及门,见妇女十许人,衣黄绫衣,少长杂坐,会语于佛屋下,声闻于门。皞热行方渴,将就憩,且求饮。望其从者萧士清未至,因下马,系缰于门柱。举首,忽不见,自意其退藏于窗闼之间。从之不见,又意其退藏于屋壁之后。从之,又不见。周视其四旁,则堵墙环然无隙缺。覆视其聚谈之所,尘埃幂然,无足迹。由是知其非人,悸然大异之。上马急驱,来告居易。且闻其所言,云云甚多,不能殚记。大抵多云王裔老如此,观其词意,若相与数其过者。厥所去居易舍八九里,因同往访焉。其地果有王裔者,即其里人也。方徙居于兰若之东北百余步,葺墙屋,筑场艺树仅毕,明日而入。既入,不浃旬而裔死,不越月而妻死,不逾时而裔之二子二妇及一孙亦死。止余一子,曰明进,大恐惧,不知所为。意新居不祥,乃撒屋拔树。夜徙去,遂免。出《白居易集》。
张弘让
元和十二年,寿州小将张弘让,娶兵马使王暹女。淮西用兵方急,令狐通为刺史。弘让妻重疾累月,每思食,弘让与具。后不食,如此自夏及秋,乍进乍退,弘让心终不怠。冬十月,其妻忽思汤饼,弘让与具之。工未竟,遇军中给冬衣,弘让遂请同志王士徵妻为馔,弘让乃去。士徵妻馔熟,就床欲进,忽见弘让妻,自额鼻中分半,一手一股在床,流血殷席。士徵妻惊呼,告营中。军人妻诸邻来,共观之,竞问莫知其由。俄而吏报通,使人检视。其日又非昏暝,二妇素无嫌怨,遂为吏所录。
弘让奔归。及丧所,忽闻空中妇悲泣云:“某被大家唤将看儿去。烦君多时,某不得已,君终不见弃。大家索君恳求耳。”先是弘让营居后小圃中,有一李树,妇云:“君今速为某造四分食,置李树下。君则向树下哀祈,某必得再履人世也。”弘让依其言,陈馔,恳祈拜之。忽闻空中云:“还汝新妇。”便闻王氏云:“接我以力。”弘让如其言接之,俄觉赫然半尸薄下,弘让抱之。遽闻王氏云:“速合床上半尸。”比弘让拳曲持半尸到床,王氏声声云:“勘其剖处,无所参差。”弘让尽力与合之,令等其旧。王氏云:“覆之以衾,无我问三日。”弘让如其教。三日后,闻呻吟,乃云:“思少粥。”弘让以饮灌其喉,尽一杯。又云:“具无相问。”七日则泯如旧,但自项及脊彻尻,有痕如刀伤。前额及鼻,贯胸腹亦然。一年,平复如故。生数子。此故友庞子肃亲见其事。出《乾子》。
寇鄘
元和十二年,上都永平里西南隅,有一小宅,悬榜云:“但有人敢居,即传元契奉赠,及奉其初价。”大历年,安太清始用二百千买得,后卖与王姁。传受凡十七主,皆丧长。布施与罗汉寺,寺家赁之,悉无人敢入。
有日者寇鄘,出入于公卿门,诣寺求买,因送四十千与寺家。寺家极喜,乃传契付之。有堂屋三间,甚庳,东西厢共五间,地约三亩,榆楮数百株。门有崇屏,高八尺,基厚一尺,皆炭灰泥焉。鄘又与崇贤里法明寺僧普照为门徒。其夜,扫堂独止,一宿无事。月明,至四更,微雨,鄘忽身体拘急,毛发如磔,心恐不安。闻一人哭声,如出九泉。乃卑听之,又若在中天。其乍东乍西,无所定。欲至曙,声遂绝。鄘乃告照曰:“宅既如此,应可居焉。”命照公与作道场。至三更,又闻哭声。满七日,鄘乃作斋设僧,方欲众僧行食次,照忽起,于庭如有所见,遽厉声逐之,喝云:“这贼杀如许人。”绕庭一转,复坐曰:“见矣见矣。”遂命鄘求七家粉水解秽。俄至门崇屏,洒水一杯,以柳枝扑焉。屏之下四尺开,土忽颓圮,中有一女人,衣青罗裙红裤锦履绯衫子。其衣皆是纸灰,风拂,尽飞于庭,即枯骨籍焉。乃命织一竹笼子,又命鄘作三两事女衣盛之。送葬渭水之沙洲,仍命勿回头,亦与设酒馔。自后小大更无恐惧。
初,郭汾阳有堂妹,出家永平里宣化寺,汾阳王夫人之顶谒其姑,从人颇多。后买此宅,往来安置。或闻有青衣不谨,遂失青衣。夫人令高筑崇屏,此宅因有是焉。亦云,青衣不谨,泄漏游处,由是生葬此地焉。出《乾子》。
呼延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