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七十六 器量一(2 / 2)

浮休子曰:“宇文朝,华州刺史王罴,有客裂饼缘者,罴曰:‘此饼大用功力,然后入口。公裂之,只是未饥,且擎却。’客愕然。又台使致罴食饭,使人割瓜皮大厚,投地。罴就地拾起,以食之,使人极悚息。今轻薄少年裂饼缘,割瓜侵瓤,以为达官儿郎,通人之所不为也。”出《朝野佥载》。

李日知

唐刑部尚书李日知自为畿赤,不曾行杖罚,其事克济。及为刑部尚书,有令史受敕三日,忘不行者,尚书索杖剥衣,唤令史总集,欲决之。责曰:“我欲笞汝一顿,恐天下人称你云,撩得李日知嗔,吃李日知杖,你亦不是人,妻子亦不礼汝。”遂放之,自是令史无敢犯者。设有稽失,众共责之。出《朝野佥载》。

卢承庆

卢尚书承庆,总章初考内外官。有一官督运,遭风失米。卢考之曰:“监运失粮,考中下。”其人容止自若,无一言而退。卢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无喜容,亦无愧词。又改曰:“宠辱不惊,可中上。”出《国史异纂》。

裴冕

李齐物,天宝初为陕州刺史,开砥柱之险,石中铁犁铧有平陆字,因改河北县为平陆县。齐物性褊急,怒陕县尉裴冕于州城大路,冠冕之士鄙之。后冕为宰相,除齐物太子宾客。时人嘉冕不报私怨。出《谭宾录》。

郭子仪

郭子仪为中书令,观容使鱼朝恩请游章敬寺,子仪许之。丞相意其不相得,使吏讽,请君无往。邠吏自中书驰告郭公,军容将不利于公,亦告诸将。须臾,朝恩使至,子仪将行,士衷甲请从者三百人。子仪怒曰:“我大臣也,彼非有密旨,安敢害我!若天子之命,尔曹胡为?”独与童仆十数人赴之。朝恩候之,惊曰:“何车骑之省也?”子仪以所闻对,且曰:“恐劳思虑耳。”朝恩抚胸捧手,呜咽挥涕曰:“非公长者,得无疑乎?”出《谭宾录》。

子仪有功高不赏之惧,中贵人害其功,遂使盗于华州,掘公之先人坟墓。公裨将李怀光等怒,欲求物捕其党。及公入奏,对扬之日,但号泣自罪。因奏曰:“臣领师徒,出外征伐,动经岁年,害人之兄,杀人之父多矣。其有节夫义士,刃臣于腹中者众。今构隳辱,宜当其辜。但臣为国之心,虽死无悔。”由是中外翕然莫测。

公子弘广常于亲仁里大启其第,里巷负贩之人,上至公子簪缨之士,出入不问。或云:王夫人赵氏爱女,方妆梳对镜,往往公麾下将吏出镇去,及郎吏,皆被召,令汲水持帨,视之不异仆隶。他日,子弟焦列启谏,公三不应。于是继之以泣曰:“大人功业已成,而不自崇重,以贵以贱,皆游卧内,某等以为虽伊霍不当如此也。”公笑而谓曰:“尔曹固非所料。且吾官马粟者五百匹,官饩者一千人,进无所往,退无所据。向使崇垣扃户,不通内外,一怨将起,构以不臣,其有贪功害能徒,成就其事,则九族齑粉,噬脐莫追。今荡荡无间,四门洞开,虽谗毁是兴,无所加也,吾是以尔。”诸子皆伏。《郭氏旧史》说:辛云景曾为公之吏使,后除潭州都督,将辞,累日不获见。夫人王氏及赵氏爱女乃谓云景曰:“汝弟去,吾为汝言于令公。”云景拜于庭。夫人傅粉于内,曰:“吾大喜,且喜汝得一吃饭处。”赵氏女临阶濯手,令云景汲水。夫人曰:“放伊去。”云景始趋而去矣。

永泰元年,仆固怀恩卒,诸蕃犯京畿,子仪统众御之。至泾阳,而虏已合。子仪率甲士二千出入。虏见而问曰:“此何人也?”报曰:“郭令公。”回纥曰:“令公在乎?怀恩谓吾,天可汗已弃四海,令公殂谢,中国无主,故某来。今令公在,天可汗在乎?”子仪报曰:“皇帝万寿无疆。”回纥皆曰:“怀恩欺我。”子仪使谕之。回纥曰:“令公若在,安得见之?”子仪出。诸将皆曰:“戎狄不可信也,请无往。”子仪曰:“虏有数十倍之众,今力不敌,奈何?但至诚感神,况虏乎?”诸将请选铁骑五百为从,子仪曰:“此适足为害也。”及传呼曰:“令公来!”初疑,皆持兵注目以待之。予仪乃数十骑徐出,免胄劳之曰:“安乎?久同忠义,何至于是。”回纥皆舍兵降马曰:“是吾父也。”

子仪长六尺余,貌秀杰。于灵武加平章事,封汾阳王,加中书令。图形凌烟阁,加号尚父,配飨代宗庙庭。有子八人,婿七人,皆重官。子暧,尚升平公主,诸孙数十人。每诸生问安,颔之而已。事上诚荩,临下宽厚。每降城下邑,所至之处必得志。前后连罹幸臣程元振、鱼朝恩等,谮毁百端。时方握强兵,或临戎敌,诏命征之,未尝以危亡回顾。亦遇天幸,竟免患难。

田承嗣方跋扈,狠傲无礼,子仪尝遣使至魏州,承嗣辄望拜,指其膝谓使者曰:“此膝不屈于人若干岁矣,今为公拜。”麾下老将若李怀光辈数十人,皆王侯重贵,子仪麾指进退如仆隶焉。始光弼齐名,虽威略不见,而宽厚得人过之。岁入官俸二十四万,私利不预焉。其宅在亲仁里,居其地四分之一,通永巷,家人三千,相出入者,不知其居。代宗不名,呼为大臣。天下以其身存亡为安危者殆二十年。校中书令考二十四年,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侈穷人欲而君子不罪。富贵寿考,繁衍安泰,终始人伦之盛无缺焉。卒年八十五。出《谭宾录》。

宋则

宋则家奴执弩弦断,误杀其子,则不之罪。出《独异志》。